3445 何人能懂,何人又愁_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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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5 何人能懂,何人又愁

  返回罗湖区的路上,我和崔珂全都一句话没有说,她是因为惊吓过度,整个人完全缓不过来劲儿,车子都行驶出去十多里地,仍旧梨花带雨的不停抹擦眼泪。

  而我则是陷入了一段思想的死胡同里怎么也出不来,种种迹象全都证明田鑫崔珂这些人完全是奔着某种目的才接近我们的,可今晚上吴恒已经帮我证明是我想法出现误差。

  车子驶入罗湖区时候,我瞟了眼后排座位,仍旧抽搐个不停的崔珂,沉声道:在哪住?

  东门那边的海源小区。崔珂浑身打着摆子,声音无比的沙哑。

  简单导航了一下后,我奔着她的住址出发,犹豫再三后,把车靠边停下,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今晚上..今晚上的事情很抱歉,也许确实是因为我太敏感了,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先说句抱歉,卡里有点钱,就当是我给你买喉宝了。

  盯着我抻过去的卡片,她咬着嘴皮,直勾勾的凝视着我,大概四五秒钟左右,她一语不发的又低下去脑袋。

  见她没有收卡的意思,我也没再继续勉强,重新发动着车子,猛踩一脚油门。

  随后的时间,我们继续保持沉默,直至导航提醒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附近,崔珂才迅速抬起头,朝着车窗外来回观望。

  可能是看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崔珂的情绪瞬间缓和不少,操着破锣一般的嗓音开口:我..我可以走了吗?

  卡拿起来吧。我又将银行卡递向她。

  她摇摇脑袋,明显有些涣散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水雾:王朗,我..算了,我自认倒霉,但有句话我想送给你,贼的眼里看谁都像贼,你活的真累。

  丢下一句话后,她快速下车,随即嘭一下合上车门,逃也似的拔腿奔向小区的门口,眨巴眼的功夫便失去了影踪。

  确定她走远以后,我才解开安全带,重重倚靠在车座背上,仰头叹息:累啊,我特么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累,可是不累点容易没命。

  点燃一支烟后,我降下来车窗,失神的盯着路边发呆,此刻已经是午夜的两点多钟,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偶尔有一两台打着远光灯的汽车疾驰而过,整条街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是我现在的思想发生了改变,还是鹏城真的克我,自打来这地方以后,我发现自己完全没了节奏感。

  这个面积人口繁华程度都和羊城相差无几的大都市里,有着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存在,不论是贺家还是江静雅那个表哥王堂堂,哪怕是辉煌公司似乎都开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踏踏..

  就在我胡乱琢磨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车外响起,我机警的迅速抬起脑袋观望,而右手已经摸向藏着仿六四的储物手扣里。

  当见到周而复返的崔珂竟然站在车外时候,我微微一愣,眨巴两下眼睛询问:怎么了?

  此时她的秀发乱糟糟的,发层表面完全被打湿,几缕青丝软绵绵的贴在额头和侧脸,脸上的妆容也哭花了,就像个刚刚被人从脏水坑里捞出来的小花猫。

  我合租的室友和男朋友出去过夜了,我的钥匙丢了,上个月刚买的手机也被刚刚那个蓝眼睛的男人抢走了,不知道应该去哪,更不知道应该联系谁。她嘴角蠕动两下,突然间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嚎起来。

  那架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被突然压住了双肩,看起来既可怜又让人心情跟着一起堵得慌。

  整个晚上的担惊受怕可能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好不容易捱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结果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进不去家,而新买的手机被抢走直接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盯着车外哭的稀里哗啦的崔珂,我揉搓两下眼眶,低声道:如果你不怕我的话,就暂时跟我走吧。

  崔珂扬起脖颈看了看我,最终站起身子慢慢朝车门方向走去。

  ...

  凌晨三点多钟,我们公寓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茶餐厅里,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手捧热粥的崔珂,开玩笑的打趣:咱俩这关系也算是直接跨越一大步,你陪我喝深夜的酒,我请你吃黎明的粥。

  你还让人恐吓我威胁我,那人抓掉我好多头发。她抿了口粥碗,揉搓自己眼眶几下:我也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好奇心会害死猫,如果不是我先对你产生兴趣,或许今晚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照样会发生,只不过女主角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假思索的笑了笑。

  她怔了一怔,咬紧牙关道:会是田鑫或者云云她们吗?

  你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了。我弹了弹烟灰,岔开话题:待会我把手机借给你吧,你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我记得你说你有对象的是吧?

  崔珂很直接的摇摇头:我不想给你打电话,他也不一定会接我电话,我们的感情貌似很好,可总是差点什么,可能大家都只是认为应该结婚了,所以凑合在一起吧。

  随你,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我家也有房间,不过这样一来,你那些闺蜜们肯定认为咱们今天晚上有了什么。我无所谓的摆摆手微笑:我是个流氓,不在乎什么名声。

  她沉默好一阵子,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开口:我们是女流氓,也不在乎什么,对我们来说,城市那么大,今天还相拥入眠的人,可能明天就形同陌路。

  我禁不住一阵愕然,摸了摸鼻尖,朝她翘起大拇指。

  也许是因为室内的温度比较高,也可能是卸下警惕的我温柔了很多,一碗热粥下肚,崔珂的状态恢复很多,也不再像刚刚那么害怕我,轻声细语道:你..你有枪,还可以随时找到蓝眼睛那样的人干活,我猜你的职业一定不怎么光明。

  你不适合玩猜谜语,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一次都没有猜对过。我伸了个懒腰道:快吃吧,吃完回家睡觉。

  好,阿嚏...阿嚏...她点点脑袋,接着忍不住打了个几个喷嚏。

  见她的头发仍旧湿漉漉的,我脱下来身上的外套递给她:披上吧,回头洗干净给我。

  不用了。她下意识的拒接。

  当跟我眼神触碰到一起后,她又害怕的接了过去,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不谢,就当是我为今晚上的无礼向你赔罪。我搓了搓脸颊,起身走向收银台结账。

  她突然撵上我,弱弱的抓了抓我的手臂出声:喂,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翻篇吧?

  嗯?我皱着眉头紧蹙。

  她吓得马上又抽回去手掌,像只受惊吓的小白兔一般呢喃: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我同事说大雁顶的日出特别漂亮,看完以后会忘记烦恼,我想尽快把今天晚上的噩梦忘记。

  瞟了眼她那张狼狈不堪的小脸蛋,我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随即指向卫生间的方向:去吧,把脸洗干净,日出代表着新生,你总不想挂着昨天脏兮兮的模样迎接今天的新生吧。

  谢谢你!她马上一蹦一跳的朝卫生间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哭笑不得的摇摇脑袋,真不知道是现在的女孩神经大条,还是我没有当恶人的潜质,明明一个钟头前还吓得哭讥尿嚎的她,在一碗粥的糖衣炮弹下,竟然神奇般痊愈。

  片刻后,我俩驱车朝她口中的大雁顶进发,该说不说,完全素颜的她,反而比之先前显得清纯很多。

  为了缓解先前的尴尬,我特意放了一首比较轻柔的音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看日出?

  来鹏城很久了,可能未来也会呆在这里,但是我从来没有去看过日出,大部分原因是要上班,如果第二天休息,我就和田鑫她们一起泡吧蹦迪到天亮,然后呼呼睡上一整天,主要还是因为没有人陪。她歪头想了想后回答。

  我好奇的问:你男朋友呢?

  我说过啦,我们是因为想结婚才在一起的,有感情不假,但是没有太深。她拖着下巴颏凝视车窗外,沉默数秒后又补充一句:或许我们之间的热情,早已经被之前出现的那个人消耗一空了吧,毕竟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我重复一句她的话: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

  是啊,错过了最想在一起的那个人,就会觉得是谁都无所谓。她裹着我的外套,双手环抱胸前。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们全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早上四点半左右,我们终于来到大雁顶,结果我却发现崔珂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替她把衣服披好后,我点燃一支烟眺望东方已经泛起的鱼肚白,宛如指甲盖大小的红日,从海平面一点一点露头升起,那种感觉很特别,人的心情也会不由变得坦然和平静。

  在太阳即将跳出海面时候,我马上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顿连拍,接着转手就给江静雅发了过去。

  可惜回应我的却是一个醒目的红色惊叹号,江静雅竟然将我好友删除了?一瞬间,我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晨间迎日起,晚来盼日收。

  人生刚过两轮十二秋,怎就白了头?

  何人能懂?何人又愁?

  碎碎细语,仰叹高楼。

  高楼下,人人懂,人人愁。

  扫视一眼冉冉升起的初阳,我将刚刚拍好的照片全部删除,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自言自语的摇头晃脑苦笑:何人能懂,何人又愁,真特么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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