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白鹤_重生后陛下每天往冷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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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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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虞山,日上三竿时。

  此山山形奇异,宛若石笋般自檀京郊外平坦的荒野中兀然拔地而起,山体下窄上宽十分,越是靠近山脚的路反而越是崎岖陡峭,故而虽然距离檀京只有半日不到的路程,却甚少有人来此游山,甚至连山民也难得一见。

  此时山脚下,与山体相比小若豌豆的马车正慢悠悠地向山门行进。

  重骁坐在马车里。

  他靠着明琅,或许说“靠着”有点儿太过委婉,事实是大燕的天子这会儿正从背后抱着他们家紫崖君的腰,下巴搁在人家肩上,眯着眼,像只懒猫儿似的假寐。

  不过天子自己并不觉得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反而满脑子想的都是——

  阿琅身上总有凉意,如今天气热了抱起来真是赛过白涉长岭出产的冰玉……

  若他肯穿得再轻薄些就更好了!

  当然这个样子不合“君臣之礼”,可是他靠得理直气壮——这是朕辛苦劳作换来的优待!

  自从两个多月前决定要出游天虞山那日起,他便开始向六部催促各种当季例行的差事,什么河道清淤、巩固堤防,又或是夏收夏种,暑月防疫等等等等,甚至连科举秋闱的事都提上了日程。

  每日一睁开眼,他就在想昨天看了哪些折子,还有哪些没看,今天又要看哪些折子……

  这样昏天黑地地忙了两个月,总算在暑月将至的时候,将所有需要他圣断的大事都决定下来,硬生生从繁重的国事中挤出了五天的空闲。

  天虞山避暑,终于得以成行。

  这两个月里有时他忙得连明琅都看不下去,可每每青年劝他休息,他总是回答“怎可对紫崖君食言”,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这么拼命都是为了和明琅一同出游。

  说得多了,明琅大概也有点儿在意,所以出宫后在马车上他说累了,借机靠在青年身上假寐,明琅也没有刻意回避。

  甚至还拿了羽扇替他扇凉。

  所以你看着千错万错,会装可怜总是不错的。

  这次出游张老倌没有随行,一则是因为有苏艳雪这个隐患在,他需要老内侍坐镇宫中以免变生不测。二来……他想他可以照顾阿琅,同时阿琅也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就像年少初识,他们一同在西南游历时一样。

  马车仍在颠簸前行,羽扇摇出的微风扑面而来,重骁动了一下,环在青年腰间的手也挪了挪位置,指尖触到了玉带上精心镂刻的玉石。

  他嘴角微扬。

  是“朝露”。

  “手无寸铁,紫崖君要如何保护朕的安危?”临行时他好说歹说,总算哄得明琅重又系上了这条内藏利刃的玉带。“手无寸铁,紫崖君要如何保护朕的安危?”临行时他好说歹说,总算哄得明琅重又系上了这条内藏利刃的玉带。

  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嫉妒起“朝露”来。

  多好,能够正大光明一直环在阿琅的腰间,他真是求都求不来,此刻难得的亲昵宁静,还是用一连数十日的苦劳苦做换来的。

  真是……

  只盼这去往天虞山的路,还能更长一些才好。

  可惜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主上,到了。”

  重骁心下懊恼,赖在明琅身上不想起来,直到青年拍了拍他的手,方才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呵欠,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掀开小窗上的竹帘向外一张,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天虞山的山门,他便率先钻出车厢,随后便转身,向明琅伸出手去。

  青年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但立刻又意识到这举动的不妥之处,不由得向一旁随行的人看了一眼。

  周齐、周平和宋之洋,今次随行的这三人是张老倌从一众大内侍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不说,最要紧的懂得进退,口风也紧。

  此刻面对他与明琅显然不合“君臣之礼”的举动,他们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但即便如此,明琅还是急急抽回了手,甚至后退半步,与他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他只得悻悻地将手背到身后,转身看向山门——

  这里看起来,真与十二年前没什么两样。

  因为甚少游人,山中依旧保留着近乎全数天然的景色,值此暑月草木最盛,整座山青翠欲滴。近日又多雨水,山溪流泉泠泠淙淙隐约可闻。

  巨大的山体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他们此刻站在山脚下,只觉得丝丝凉意随着山风透出来,而向高处望去,但见云山雾嶂,依稀缥缈。

  这样一派天然的地方,自然不会是修齐规整的。

  眼看山门的石牌坊上爬满了藤蔓,匾额位置的字迹也被大片大片的青苔弄得模糊不清,这堪称破败的景象大约看着实在使人担忧,身后周齐忽然上前拱手道:“主上,山路难行,不如让属下寻几个山民来……”

  “不必。”他看了周齐一眼,轻哂道:“只要你们跟得上就好。”

  说着他向山门走去,但才走了几步,发现明琅没跟来,他当即回头看去,却见青年正向上仰望,“阿琅?”

  明琅看向他,“这山,样子倒是奇异。”

  眼看青年的目光落在险峻的山崖上,他不禁露出一个有些挑衅的笑容,“怎么,怕了?”

  明琅当即瞪了他一眼,随即大步越过他,转眼已经踏进了山门。明琅当即瞪了他一眼,随即大步越过他,转眼已经踏进了山门。

  这骨子里的争强好胜……

  他又是欣慰,又是有些酸楚地想——

  真是一点儿没变。

  “尔等跟在三丈之外,哪个要是离得不足三丈,就自个儿回宫去吧。”向周齐三人吩咐了一声,他随即快步跟上。

  山路从一开始便不好走。

  自古以来,在山中筑路,讲究就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往往是搬几块石头一铺就算是路径,又或者直接在岩石上凿出一道台阶来。

  天虞山的路,也是这样修的。

  只是当初修路的人不知是偷工减料,还是自身武艺非凡,这山路修得,不是哪里缺了一块垫脚石,就是崖壁上的落脚处与落脚处之间相隔距离太大。

  全然不像是打算给人走的样子。

  但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天虞山才得以在这京畿重地,富贵繁华之所,留住一份超然于世外的宁静。

  只是那些真心想要上山的人,难免吃点儿苦头。

  虽然上次来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但重骁对上山的路径印象深刻,知道何处可以攀爬纵跃,又该在哪里稍事休整。

  至于明琅……

  攀上一处绝壁后,重骁在天生的石台处休息,仰望上方,却见鲛人的后裔抓着一根老藤已然攀到了下一个落脚处,最后一点儿距离,他抓着藤蔓轻身一跃,便如同毫无重量一般轻飘飘地点落在岩石上。

  真正是轻灵如仙,飘然出尘。

  所以他是可以走的吧?无论是曾经的太子府还是现下的衍圣宫,碧瓦红墙宫禁再深,又如何能困得住阿琅?

  所以必定是有别的东西,将他牢牢束缚在宫中。

  重骁希望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耳畔忽然传来轻微的吸气声,他回过神来向下一看,却见是三丈之外,周平和宋之洋正用惊羡的目光望着明琅。

  习武者以强为尊,此刻明琅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自然足以让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倾倒。

  但他不喜欢侍卫们的目光。

  重重咳嗽了一声,待那两人回神看过来时再丢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随后他提气纵跃,全力向明琅追赶而去。

  岚风渐起,山露湿衣。岚风渐起,山露湿衣。

  越是向上攀爬,云气自然也就越重。他追着明琅的身影一路向上,不知不觉身边雾气缭绕,竟有几分弃凡登仙的奇妙感觉。

  再次跃上一处石台后,他终于追上了青年。

  “阿琅?”

  只见这处石台十分宽阔,但明琅却站在那里,没有前进一步。

  因为没路了。

  他上前与青年并肩,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形——

  他们已被云雾包围。

  石台之上处处苔痕草甸,远一些的地方则交错生长着灌木,而在更远处则是浓厚的白色雾气,树木的轮廓在其中若隐若现。

  根本看不到路……

  “接下去……”明琅向他看来,“该怎么走?”

  鲛人后裔清隽姣好的脸上有着困惑、好奇和一点点懊恼,这般生动的样子重骁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未见过了,忍不住贪看了一会儿,直到明琅又问了一遍,他才笑着向林中走去,“跟着来便是。”

  径直踏入灌木丛中,在几近雾气的边缘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却见明琅还在原地,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阿琅,过来吧?”他笑了笑,仿佛诱哄般说道。

  随后他退了一步。

  也就是这么一步,他便身入云雾——

  脚下一空!

  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他仰天一倒,毫无征兆地坠落了下去!

  “重骁!”云山雾海之间,这一声惊呼清晰无比。

  然后伴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他看见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上方的云雾中,山风吹拂明琅素色的衣袂袍角,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穿行于云间的一只白鹤,生作道骨行有仙风,是最清绝脱俗的美丽。

  也不知青年用的什么法子,下坠之势竟比他还要快。

  他嘴角扬起。

  随后便于不断的坠落中张开双臂,接住了有如白鹤般扑向自己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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