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春色（3）_414
继母十七岁无弹窗顾延卿几乎下意识地向那边走了几步，只是，那个背影已经钻进了计程车，后面的计程车在催促，那司机也没有停留，几乎转眼就消失在顾延卿的视线里，他呆立在那里，看着那一抹暗色，如惊鸿照影一般，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延卿突然苦笑，心中满是惘然。
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顾延卿没有等多久，来接他的司机就打来了电话，说路上堵车，所以耽误了，顾延卿只能收拾收拾了心情，先去旅馆安顿了下来。
渴他已经知道了璇玑现在的住址，放好行李，便直奔璇玑现在住的地方。他已经不想再顾及她的想法了，等到了那里之后，无论要采取什么办法，强迫也好，硬磨也罢，他就都要将她带走。
哪知，等顾延卿真的到了那座房子时，却发现房子外面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守卫，相反，那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浮着一层奇怪的死寂。
就好像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突然全部搬走了似的。
接顾延卿停好车，慢慢地走到门前，他敲着大门，丁玲的敲门声，在下午寂然的日光里回荡。顾延卿本来提着的心，这下越发空落落了，全然找不到着力点。
难道雷希瑞发现了自己的行踪，突然撤离了？
可是，自从得知璇玑的下落后，顾延卿也派了人盯着这里，他之前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啊。
正懊恼着，之前负责盯着雷希瑞的那个人堪堪来电，顾延卿将电话接了起来，颇为烦躁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顾总，……出事了。”电话那头的人战战兢兢，心有余悸。
璇玑用床单结了绳，从窗户口那边吊了下去，她的身手虽然称不上专业，但也堪称敏捷。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早把这边的守卫摸清了底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从花园里溜到客厅，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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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希瑞并没有明着说要软禁她，那些保镖侍从们见到璇玑，仍然像以前一样毕恭毕敬的，又哪里存有半分怀疑之心？
璇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要了车，加满了油，然后，轻车熟路地驶往市区。
只是，在她离开没有多久，一辆原本早就离开的黑色汽车，鬼魅般，静静地跟在了她的后面。
而那辆车，赫然便是早晨雷希瑞乘坐的那一辆。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
雷希瑞透过黑色的玻璃窗，阴沉着脸，望着绝尘而去的璇玑，他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就好像一只狩猎中的猎豹。而璇玑，是他爪下的猎物，她却不自知。
他看着她上了高速，最后停在了一间杂货店里，她下车，进店。
雷希瑞往后看了一眼。立刻有一个随行的保镖，假意要买东西，也跟着进了店。他进去的时候，璇玑正与店老板小声地交谈着什么，只是，等他一进去，他们便闭了嘴，他见到大小姐将一块肥皂交给了老板，然后，老板走了进去，璇玑则一直在货架上看着那些货物，等了约十分钟左右，老板走了出来，交给了她一把钥匙。
这些情况，在雷希瑞继续追踪璇玑的时候，保镖已经如实汇过了。
雷希瑞的脸上并没有半丝惊诧，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出似的，俊秀的脸上反而还浮出一丝笑来，无比阴冷的笑。可阴冷背后，还有一丝别人看不清的苦涩。
他确实不懂得如何去拥有一个人，可是，雷希瑞心中亦知道，他终究还是失去璇玑了。
就像当初失去母亲，失去爸爸，失去麦影西，失去大哥一样――他要失去这个少女了。那个，也许是最后一个能进驻他的心的女子。
璇玑果然直奔他的办公楼，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走过，璇玑也知道，对付雷希瑞，你的行为越坦然，他越是不会怀疑。所以，在工作人员帮她停车的时候，她就直接大喇喇地问：“你老板今天来办公室了吗？”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应该没来办公室。
雷希瑞现在正忙于谈判呢。
――璇玑还不知道，谈判已经在昨天结束了。
果然，停车场的工作人员茫然地摇头道：“没见到，应该还没到吧。”
这是预料中的答案，璇玑却装作一副失望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说：“那我去办公室等他。”说着，便往停车场的那架电梯走了去，电梯里的保安赶紧为她按下了顶楼的楼层，璇玑也没有半点急迫的样子，可是，待真的进了顶层，她很快闪进了他的办公室，开始寻找那台保险箱。
这是雷希瑞的办公室，应该没有摄像头，雷希瑞绝对不允许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之下，这倒给璇玑提供了方便。
可她不知道，其实，此时此刻，她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另外一个人面前的屏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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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希瑞将整个保安室的人全部赶了出去，他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屈身望着那个翻三倒四的人影。他的精神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他坐在大屏幕前，看着另外一个相似的身影。
难道往事要重来一次么？
他心中愈凉，目光凝在屏幕上，眨也不眨。屏幕里，璇玑终于找到了保险箱的位置，她打开墙上的暗柜，用钥匙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果不其然，这听到咔嚓一声，保险箱开了。
见状，站在雷希瑞身后的那些保镖都有点动容。雷希瑞却还是一副无波无浪的模样，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事情这么顺利，其实连璇玑都觉得意外，她愣了愣，然后弯下腰，将保险箱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放在这文件最上面的，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一张照片。
她与雷希瑞的合照。
唯一一张合照。
那张照片是璇玑大学毕业的时候留下来的，她戴着学士帽，在草地上，和其他学生一起凑热闹，眼见着雷希瑞一笑不苟地站在那里，便强拉了他过来，刚好有照相机转了过来，便卡擦一声，将那一幕留住了。
草地，阳光，尖顶建筑，灿烂年轻的女孩，英俊冷漠，但眼底却难掩宠爱的男子，即便是随便的一张快照，竟也像一幅天成的油画。
事后，璇玑也没有费劲去找这张照片，当时的相机也是一个学校工作人员的，她根本没怎么留心这件事。
没想到，雷希瑞竟然存着它。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弄到手的。
这张照片，也让璇玑呆在了当场。
往昔的记忆纷至杳来，她和雷希瑞之间的关系，常常剑拔弩张，但如果她有心事，如果她哭，她笑，她发呆，最后能一言点破她心思的人，往往也是那个男人。
他养着她，总是宣称是一种游戏的态度，可是，倘若真的是为了游戏，他不用费尽心思让她受教育，纵容她，为她收拾残局。
在那一刻，璇玑心底不是没有温情的，她的手心微汗，这些天以来，临门一脚，她承认自己的动摇。
雷希瑞也看着那张照片，准确地说，他是看着此时拿着相片的璇玑，他的手心同样有点薄汗，无论脸上的表情如何古井无波，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心底承认，他在紧张。
紧张着璇玑接下来的行为。
这张照片，是雷希瑞故意放在这里的，其实这种行为，本身便带着隐隐的乞怜。
乞怜着她在最后一刻，不要背叛他，给他一个原谅她的借口。
只要她现在放下照片，转身离开，他既往不咎，从此以后，也再也不疑她――哪怕最后还是会死在她的手里，他只要她这一刻的放弃，这一刻的柔软。
雷希瑞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卑微。
他穿戴整齐，他整装待发，他严阵以待，他就像一个卑微地等待着她宽恕的俘虏。
而现在，那位战胜者，在通过往日的清分，衡量着他的结局到底是杀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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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的手有点发抖，她将照片放在一边，开始翻看手中的材料，那些材料果然是她想要的，雷希瑞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全部记录在案。那一笔笔天文数字的交易，那些名声赫赫的涉案人物，都让璇玑冷汗涔涔。她深知一个道理，如果她真的将这些交出去……他大概真的是死定了吧。
大仇得报。万般皆空。
可是，她的双腿就好像钉住了一般，怎么也走不了，那张照片就好像一团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眼睛，璇玑有点瘫软，她靠着桌子，手背抵着嘴唇，表情木然。
雷希瑞的手也没有了半丝温度，他摇动着手中的遥控杠，将镜头拉大，再拉大，最后定格在她的表情上。高像素的摄像头，让屏幕里璇玑的脸纤毫毕露。
然后，雷希瑞的手突然一颤。
他看到了她的泪。
在璇玑脸上，那两滴晶莹欲滴的泪水，就这样盘桓在她的眼眶中，好像世间最美丽的事物，最璀璨的星，最珍贵的宝石。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万般不情愿，承受着这世间难以承受的痛苦，她在权衡，在做着决定，雷希瑞端坐在屏幕前，同样屏着呼吸，他也和她一起等待着，等待着她最后的选择。
然后，雷希瑞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放下了一块千钧之石，全身都松弛下来，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笑容，那是发自肺腑的欣喜。
璇玑已将手中的文件全部放了回去。最后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希瑞。
屏幕里，少女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摆在了原处，然后关上保险箱，她锁好箱子后，直起腰，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钥匙，然后，猛地推开了窗户，向外面扔了出去。
小小的银色钥匙，从二十五层上滑落，宛如流星。
璇玑匍在窗台，背对着摄像头，好像在看着那枚掉落的钥匙，可是脸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还凝着泪光的眼睛，灵动而狡黠，顾盼之间，便好像已转过了无数念头。
真正让人捉摸不定。
保安室里，雷希瑞已经站了起来，那站在他背后的亲信由衷地说了一句，“还好小姐没有……”他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雷希瑞的一记眼神，便让那人噤若寒蝉了。
他其实想说，还好小姐没有做傻事，不然，按照之前的计划，只要璇玑真的拿走了那些文件，那么，现在从二十五楼跌下去的东西，便不是钥匙了。
雷希瑞总是给别人斯文的错觉，但真正跟着他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狠绝。
“对了，大小姐的外婆他们接到没有，如果接到了，就尽快送到家里去，不能让大小姐一个人在屋里待得无聊。”见璇玑已经出了办公室，雷希瑞一面往外走，一面这样叮嘱道。
言外之意，便是说也不准将大小姐外出的事情说出去，连提都不要提。
两腹黑的终极PK，很快就结束了……咳咳，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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