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债_她为云中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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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债

  是将要放榜的日子了,哪怕是初冬,京中也是燥热,甚至还有人押此次的状元娘是谁,往年这活动热闹,可今年参考的人有云知鹤——

  她才名远扬,还是会元,几近所有人都押了她。

  云知鹤以一骑绝尘的票数领先,崔明喻也知道京中这传统,拉着云知鹤凑了个热闹,看了赌局半天,兴冲冲也要押。

  ……她拿出五百两银子押在了自己身上。

  那赌场老板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哪个傻子没押云知鹤。

  抬头才意识到这是同样在京城有不少知名度的崔明喻,笑眯眯客套了几句收下了钱。

  “哎,小崔娘子定能高中。”

  “借你吉言了。”

  她点了点头,毫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眼光。

  崔明喻又转头看向云知鹤,仰起脖颈,眸子中几分认真的笑意。

  “我和你比了多年,每次都是比你差点。”

  “但不管多少次……”她尾音带点呢喃,“我都会押崔明喻赢。”

  她本性就潇洒不羁,面若桃花,笑眯眯的看着云知鹤,却看出一分坚定来。

  云知鹤有些怔然,又向她笑,走上前也同样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笑意盎然的看着踌躇满志的崔明喻。

  “我押五百两,押云知鹤。”

  二人对视一笑,都像是向对方下了战书。

  大抵是崔明喻这般坦坦荡荡的性子,才是她们二人有如此友谊的原因。

  “好雅兴!”旁边一声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几声鼓掌声。

  转身便看到李妙妙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她同样参加了殿试,走上前也押了自己,同样是五百两。

  崔明喻与她熟稔,开口客套,“小李娘子怎会在这里啊?”

  京中最大的赌坊,便是这间如意赌坊了,来这里也不奇怪,只是随意的客套罢了。

  李妙妙顿了顿,歪了歪头,轻声说,“……找人。”

  “喏……那里。”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看到了旁边桌子上赌得欢快,面上憔悴的方利。

  她胖乎乎的身材这些日子不见有些消下去了,面上的痴痴盯着桌子上的赌注,嘴里大喊着点数。

  崔明喻皱了皱眉,嘴里低骂一声,“又是这方……方……”

  “是方利。”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个字来,显然是忘了,在云知鹤轻声的提醒下才想起来。

  方利的状态瞧着不好,眼下黝黑,身上也带着很久不认真打理的邋遢,旁人还在嬉笑。

  “方小侯,这次押多少啊?”

  “押,押一万两……”她显然有些晕晕乎乎的,旁边的侍从也劝不住她。

  旁人听了她的阔绰立马起哄起来,大笑着夸赞,“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方小侯!”

  赌坊里什么人都有,此时都围在了方利那个桌子上,一片嘈杂。

  云知鹤蹙了蹙眉,崔明喻气得刚想上前,云知鹤便走了上去,文人纤细清冷,手劲却大的很,直直把肥胖的方利拉了出来。

  她在京中颇有声望,其他人本有些不高兴,在小云娘子不愉的目光下还是只嘟囔了两句便又开始了。

  方利的身体虚胖,此时没有太大的力气反抗,只能扭着身子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本侯!!”

  崔明喻那个暴脾气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一脚便踹上了她的肚子,却也控制着力度,她咬着牙尖威胁。

  “忘了你亲奶奶了?敢这么说话!”

  方利一下子哭出来,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痛呼,看起来清醒了不少,在崔明喻威胁的语气下颤抖了几下。

  “你,你干什么?!别,别打我,呜呜……”

  崔明喻瞧不起她这窝囊样子,刚要打她又被云知鹤拦住,李妙妙也开始说话,稳住了崔明喻。

  “小崔娘子,莫要打了,她……”她蹙了蹙眉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思索片刻就听见方利开始嚎啕大哭。

  她在地上打滚一边打一边哭,“玉烟啊……玉烟……呜呜呜……我的夫郎……”

  云知鹤一顿,猛然想起了会试结束时听到的消息——方利在宋家门口与人扭打。

  她表情一下子难看起来,大抵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李妙妙继续开口,“我本是被宋大人招去款待,若是落榜,想我做宋家的门客……却在宋家看见了这位方小侯与宋二娘子扭打。”

  她垂眸看了一眼还在打滚的方利,“宋二娘子把那妓子虐待而死,她气不过与人打了起来。”

  “估摸着是势力微小……被家仆也不留情,殴打她……”

  她这话说的委婉,分明是方利这位押金无人罩着无人在意,便是有个侯爵名头也压不了人,宋二娘子指示之下被家仆殴打。

  宋尚书风评不怎样,养出宋二娘子这个混账也是合理。

  “我便踹了宋二娘子几脚,拉着她跑了,瞧她可怜照拂几分……伤才刚好,便跑到赌场来了。”

  李妙妙身姿窈窕,垂眸看着地上的方利,隐着几分晦暗的不喜。

  “……当真扶不上墙,活生生让人看了笑话,若是我,便……”

  她顿了顿,只是眸中冰冷,又不再开口。

  方利猛然大叫起来,“那个混账婆娘把玉烟打死了!把尸体扔到了狗笼子!那个混蛋……呜呜……”

  崔明喻表情怔然几分,要了个包厢把方利扶进去,看着方利撒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云知鹤的表情也冰冷,指尖蜷缩了一下,语气冷然,“宋二人品败坏……”她也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说不出来了。

  宋二为人阴暗,尤喜斗狗,养了好几只大型犬,更喜欢去角斗场里押人。

  方利继续哭着,“玉烟身上没一块好肉……那个混账……不把玉烟当人,呜呜呜呜……”

  “呜呜呜……我去的时候,呜……玉烟……被,被吃了一半了……”

  “那……那烈狗……是吃人养大的……啊啊……”

  “她,她杀人无数啊……”

  方利那时候本想给宋二些银票把玉烟赎回来,却没想到她死活不还,被逼急了还把她押着到院里,看见了狗笼和……尸体。

  她得意洋洋的揪起方利的头发,“看,你的小美人在那里呢……”

  “本小姐的猎犬吃了他,也算是荣幸。”

  “你长得如此多的肉,小心本小姐把你扔进去……我那小乖儿吃过小孩肉,吃过大人肉,还没吃过肥猪肉呢。”

  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贱籍家仆大多吃不饱,身上更是没多少肉,方利这品相可是罕见。

  方利吓得腿软,却疯了一样和她扭打起来,宋二看她是个侯爵,也不敢真的喂狗,只捂着被打的侧脸,气得面色狰狞,叫人打她一顿扔出去。

  京中的达官贵族都瞧不起这位侯爵,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既没有对先帝有功,也没有对当今圣上有功,皇帝看不下,她那位舅母也护不住。

  不过是个废棋子。

  她不仅被打了一身伤,还在笼子里看到了玉烟的惨状,从那天到现在,依旧日日做着噩梦,看见狗就害怕。

  梦见玉烟对她哭,梦见自己变成那猎犬的食儿。

  崔明喻气得咬紧了呀,听着方利声嘶力竭的哭喊,拳头攥得都渗出了血丝,是……指尖扎入手心而得。

  云知鹤闭着眸子调整着呼吸。

  陵朝法律,妓子哪怕被买了也还是贱籍,有些贱籍家仆也是同理,被杀死也只是家事。

  她们的怒火,实在是……无力。

  天子脚下,无人敢放肆,更何况轩辕氏深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严查淫乐,她们这些京中娘子公子尽数是被礼仪教大的。

  却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惨事……视人命为游戏与草芥。

  况且宋二养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竟然尽数……是拿人肉喂养。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那没看到的地方呢?远离京城的地区呢?

  ……还有多少?

  有人在光明下向上,有人在阴暗处生根。

  她们科举想要做官,圣贤书教导她们……便是连这种人渣都审判不了?

  崔明喻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渗出一些血丝,大喊一声。

  “我去把那狗东西打死!她奶奶的,若是打不死我便不姓崔!”

  她刚要跑出去就被云知鹤猛地拉住,崔明喻转身怒目而视,“知鹤!这种事你都要拦?!”

  云知鹤表情冰冷,嗓音也沙哑,她揪住崔明喻的指尖有些颤抖,“不是,只是不可莽撞。”

  “……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李妙妙开口说,“虽说打骂杀死贱籍家仆不犯法,可却有前提,必是贱籍家仆偷盗等大错才行……”

  “但……滥杀无辜家仆,捅到官府,却也只是鞭刑,宋尚书护着她,定然只受个皮外伤。”

  “多年的滥杀无辜,没有人捅出去,定然是宋尚书掩饰。”

  李妙妙看向云知鹤,二人对视,眼底同样晦暗,轻轻问她。

  “所以……你打算如何?”

  云知鹤眸底再无春风般的和煦,面色冷漠到极致,“宋二与宋尚书一个跑不了。”

  她的指尖敲击着桌面,思索着,然后嗤笑一声,“自然明暗交错,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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