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阴谋_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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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阴谋

  苏肆迷迷糊糊睁开眼,紧接着仿佛冰水泼了满头,他猛地惊醒。

  四肢还残余着麻酥酥的虚弱感,明显是中毒后的反应。苏肆即刻用尽力气,摸了摸腰间剔肉刀。兴许这刀做得太丑,着实不显眼,无人收走它。

  此处黑暗憋闷,苏肆下意识拿出在赤蝎足训练的本事。他猛按头颅各处穴位,强迫自己彻底清醒。

  如同从醉酒中醒转,他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回归。

  是夜,时敬之与尹辞去落神楼办事。苏肆懒得再掺和赤勾之事,干脆与闫清留在寻仙居。

  此时离吴怀逃出已过一日,无关客商跑了个干净,太衡也正式启程。不过寻仙居并没空下来吴怀掌权后嗜血好杀,为祸乡里。部分赤勾教徒看不下去,因而脱离赤勾。此回吴怀逃窜的消息一出,他们便兴高采烈地回到教中。

  据说是花惊春放出口风,称吴怀当权时,叛门皆无罪。不过叛门好歹是叛门,为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这群人被安置在偏远的寻仙居。

  比起即位仪式前,寻仙居反而更热闹了。

  吴怀败逃,人们尤其开心,少不了拼酒摆席。闫清对饮酒略有抗拒,苏肆则趁机喝了个尽兴,情绪高昂得很。他亲眼见那些酒是某护法从仓库拉来,当众开封的。仅有的那么点疑虑,也被冲天酒香吹没了。

  吴怀一条落水狗,现下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哀嚎,哪还会有人为他做事?

  结果这一喝,彻底误了事。

  谁想他们没药到吴怀,反过来被同样的药放倒了。别说普通教众,四下混乱吵闹,苏肆都没能发现端倪。

  谁下的手?都这个节骨眼了,教内还有人支持吴怀?

  苏肆按了半天脑袋,药劲还缠缠绵绵不肯离开。他索性在锁骨处开了个血口,鲜血与疼痛双管齐下,他才缓过劲来。

  他身下压了不少人,有些人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周围弥漫着一股植物腐败的气味。

  苏肆认得这气味。他们不知被塞到了哪里的地窖,窖内屯了积气,能无声无息之中取人性命。配合上令人昏睡的药,再强的武艺也能被杀于无形。

  若不是苏肆在赤蝎足受过抗药训练,提前醒来,此次也在劫难逃。

  苏肆后背霎时一层冷汗,他摸出了个火折子,果然如何都点不燃。然而就在他打算摸黑逃脱时,一点温润光辉刺入他的眼睛。

  苏肆闭气接近,发现那是把吊有夜明珠坠子的折扇。折扇柄触手细腻温润,妥妥的上等货色。苏肆眼珠一转,顺势把那扇子主人也扯出来,决定给自己当个备用钱袋那人真气充足,但不算上乘,绝不是什么高手。拿人情换黄金,岂不美哉?

  带着美好的梦想,苏肆一通掐按,可算是将那人弄醒了。

  那人身上也散着酒气,见状惊恐不已。他也不顾嗓音嘶哑,破锣似的开口:“你……你”

  “你什么你,叫恩公。”苏肆低声道,“此处积气太重,不宜久留,咱们得快些逃出去。”

  那人似是见过大场面,并未惊慌太久。他迟疑了片刻,便随苏肆一同踉跄站起。夜明珠当不得照明,苏肆继续在暗中摸索。偶尔将身边人当个人梯。没过半炷香,他还真寻到了一处入口似的小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噩耗,越靠近微微通风的小门,火油的味道就越发清晰。苏肆一边用剔肉刀撬锁,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靠近地窖口,那人的呼吸也舒畅了些。他依旧哑着嗓子,半天才出口一句:“谁干的?”

  “还能有谁,吴怀的人呗。把这么些人劫走,赤勾没能立刻发现,叛徒怕是没摘干净。”苏肆咯吱咯吱动刀,“不过这做法太拖泥带水了,我看咱更像被当了人质。”

  那人沉默不语。

  苏肆当他害怕,继续絮叨:“莫慌,人多不好运,咱们一准还在赤勾附近。我兄弟发现我不见了,一准来找我。他是天下第一大愣子,肯定不会轻易妥协……你小子是个有钱人,找你的人少不了。”

  “我……”

  “嘘!”

  苏肆断了地窖门的锁,却没第一时间逃脱。他细细倾听外侧声音,果然听到两串脚步声。其中一串属于青年男子,脚步虚浮,貌似受了重伤。另一串属于女人,两只脚一重一轻,明显是个瘸子。

  “我一人来了。”女人开口,果然是花惊春。“你把兄弟姐妹们放了,看在往日情分,我姑且饶你一命。”

  另一个声音相当虚弱:“饶我一命?说得真好听。枯山派那群畜生呢?”

  “枯山师徒正在落神楼休养,他们不晓得此事。吴怀,我再说一遍”

  “可笑。”吴怀咳嗽几声,“你当真什么都不懂。若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老仆给你藏下钩子?既是活下去了,为何回来?”

  “你坏我赤勾名声,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吴怀沉默了会儿,驴唇不对马嘴地接了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赤勾此回必定要亡,亡于我手还干净点。”

  “怕的是巢还没覆过来,就有软蛋急着蹦下去。此次赤勾选头活驴上位,也定然比你有作为。”花惊春不吃他这一套。“百年多的门派,你说亡就亡?当年我就不该……”

  “不该支持我入引仙会吗?”

  “你我约好,你去结识大人物,赚些钱财。我留在赤勾,兴盛神教。反正墓越挖越少,不如变换方向。再过百年,我赤勾必能上堂堂正正的一席之地,大家也都有好日子过。”

  花惊春目眦尽裂。

  “结果几十年不见,我等回个怪物。当初见到你这位少教主,你可知我”

  “孩童之约,怎会作数?随机应变才是存活之道。”

  吴怀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

  “劫掠乡里,等赤勾完了,教众也能分点钱续命。落到陵教那个下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那群愚民,早死晚死都要死,我只是先行下手罢了。我原以为你能明事理,到底也不过愚妇一个。”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其中笑意却越来越盛。

  “天地间人命如草芥,你还在这为草芥称斤约两。轻重缓急分不清,可笑,可笑。”

  苏肆心下一凛,他心下闪过无数计算,下一刻便出了口:“花护法快逃!他根本没想谈判!”

  “用你小子说!”花惊春不分青红皂白吼回去。

  随着她的吼叫,更多脚步出现。那些脚步声音轻得很,听着像是赤蝎足的步法。

  胜券在握,花惊春声音冰寒:“我还以为你能有点漂亮借口,到头来只有一通疯话。来人,把他给我……这什么?!”

  听到这声惊叫,苏肆按捺不下去,抬手就推地窖门。谁知那门明明被他撬了个彻彻底底,如今却纹丝不动,仿佛有座山岳压在上面似的。

  一门之隔,外面惨叫不断。

  更多火油顺着缝隙淅淅沥沥滴下,一股热度扑面而来。苏肆头皮一炸,再次用那剔肉刀切割缝隙。然而那刀刃触到了颇有韧性的物事,而后仿佛被什么攥住。苏肆好容易才将刀子抽回,刀刃沾满碧绿的草木汁水。

  上有烈火,下有积气。等仅剩的空气耗尽,甭管有天大的本事,人都得死在下面。

  苏肆红了眼,他使出全身力气,猛击地窖门。刀柄上的山鬼花钱沾了血,在火光下摇摇晃晃。火焰越来越盛,窒息将近,苏肆眼前一片朦胧

  咚嚓。

  整个地窖门被整个击碎,滚热的空气灌了进来,苏肆好歹找回了呼吸。他迷迷糊糊抬头,只看到一个……被包得滚圆的草人。

  苏肆的剔肉刀差点顺势刺出去。

  “阿四,是我!”熟悉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闫清力道甚大,剑式隐隐有见尘寺之威,正克这些碧绿细丝。他以剑风扫开火焰,随手抓过一个赤勾教教徒,按在慈悲剑上。石剑顿时重如千钧,瞬间压碎地窖小门。

  苏肆连忙抓住闫清的手,奋力爬出地窖。

  光看此处建筑,明显还是赤勾教的风格。然而天上摇摆着不少细丝,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罩子,竟将火光与浓烟全都隔绝在内。细丝之外星空闪烁,一片昏暗静谧的景象。花惊春正费力对付那些个细丝,连赤蝎足的杀手们都被困在原处。

  吴怀站在草毯似的细丝之上,嘴角还带着被撑裂的伤口。那伤口被火光一映,像极了诡异的微笑。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众人,目光里分明带着淡淡的怜悯之意。

  火舌舔过细丝,空气中的草木味道浓郁非常。看这阵势,是要将所有人烧死在这里。

  ……作为一场小小的复仇,吴怀未免太过大动干戈。

  苏肆想归想,手上毫不含糊。他当即刀刃乱舞,断去闫清身上纠集的细丝。就在他转过头,打算把自己新捡的钱袋拉上地窖时。火光一闪,三人都愣在原处。

  许璟明呆呆地站在地窖口下,目光复杂。

  原来如此,苏肆握紧剔肉刀的刀柄。

  按照引仙会的做派,吴怀本就是来“解决”赤勾教的。任其衰亡是解决之法,让皇亲国戚殒命教中,亦是解决之法。

  寻仙居里那些赤勾教徒,个个都是反抗精神强烈的“刺头”,留着后患无穷。把他们和许璟明一同解决,顺便引来花惊春,正好一网打尽花惊春与这群人一死,赤勾最有血性的人就此消失。许璟明完蛋,赤勾定然会被朝廷针对,走上末路。

  吴怀自知不是枯山派的对手,他并未赌气针对时敬之,而是特地将其排除在外。好一手计谋,苏肆咬牙切齿。时掌门远在落神楼,等那狐狸意识到不对劲,俩下人怕是跟黄花菜一起凉透了。

  似是察觉了苏肆的怒气,吴怀扫了他一眼。看他的表情,此人完全没把枯山派两个下人放进眼里。

  “花护法,念在你我情分,我让你尝了一天胜者滋味。”吴怀叹息道,“可惜……剩下那八位护法护教,大多年事已高。有乌血婆的例子在前,还是有人识时务的。”

  “混账……”

  “只要抽走一片木头,桶就装不得水了。你猜下一位教主,会不会让赤勾昌盛起来?忤逆天意,最终不过是徒劳。”

  花惊春倒在细丝之中,胸口愤怒地起伏。细丝顺着她的眼鼻耳口直钻,疼痛之下,花护法说不出长句,只是吐了口唾沫。

  “狗屁天意,去他娘的引仙会。”

  说罢,她艰难喘息了会儿。一大团细丝在她面前纠集成团,结成那日吴怀呕出的“小玉人”。那东西歪头看她,脖子扭成一个明显非人的角度。

  这无疑是要下杀手。

  花惊春冷笑一声,似是启动了什么。一片耀眼白光亮起,尽管被细丝罩子拢在这一亩三分地,仍是唬住了那些张牙舞爪的细丝。

  “枯山派的,走!”她高声道,“用不着你们救人,给我把这屁事传出去!”

  有人在面前遭难,闫清自是没有趁乱逃跑。而让他意外的是,苏肆也还在原处。

  苏肆愤怒的表情渐渐消失。他深吸一口气,把闫清护在身后。他五官本就明丽,搭上懊丧的表情,看着有些可怜。

  “你害赤勾就害赤勾,恨枯山就恨枯山,干嘛把我们牵扯进来?”他悲伤道,“我俩只是下人,就算死个两三遍,掌门也不会往心里去。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苏肆做出伏地祈求的模样,顺势走近几步。花惊春双目冒火,一张脸写满恨铁不成钢:“懦夫!”

  “你瞧见那些怪东西了,跑不掉怎么办!说不准你把我们当诱饵,就为引开他的注意!”

  苏肆答得理直气壮。而他一只手背在背后,对闫清做了几个手势。

  吴怀果然被这争论分了神,然而只是一瞬,闫清忽然挥动手中石剑。

  剑风四起,扯断无数细丝。那剑风直直劈中苏肆,苏肆忍着疼痛,顺风而动。剑风加脚力,他刹那间越过那怪异玉人,下一瞬便到了吴怀面前。

  剔肉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径直划开了吴怀的喉咙。

  “爷爷才是少教主。”苏肆露出个十足的冷笑,“来,请你尝尝真正的扫骨剑。”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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