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计划_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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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计划

  尹辞睁开眼,窗外一片大亮。镇上无人,鸟鸣声照旧婉转好听。

  哪怕在这等小镇,帝屋神君的神祠也是气派敞亮。神台上的泥像被他拆去,余下的台子拿几层被褥垫垫,刚好能做床用。神祠内的红绸赤布被阳光一照,一眼能暖到心里。

  粗大红烛燃了个干净,烛泪顺着桌沿垂下。晨曦之中,它们透出些半透明的朦胧,煞是好看。用于喝交杯酒的酒盏歪倒在一边,残余酒浆散发出淡淡香气。

  要是忽略神祠的香火气息,此处当真与新房无异。离了人世喧嚣,哪怕是一片狼藉,也能显出几分悠闲趣味。

  临时缝制的喜服正散在地上,变成皱巴巴的一团。里衣则挂在不远处,被暖风吹得摇摇荡荡。尹辞伸手去够里衣,腰上却传来极重的禁锢感时敬之彻底把“寅时起床”这事抛在脑后,他抱紧尹辞的腰身,睡得格外深沉。

  两人俱是没着里衣,肌肤相贴的触感分外鲜明。时敬之体温稍高,尹辞只觉得背后靠着个大号汤捂子,端的是熨帖而晕人。

  尹辞没再强够那件衣衫,而是艰难地转了个身。随即他搂住时敬之的肩颈,将那人拢回胸口。

  时敬之被熟悉的气息裹住,睡脸越发放松。

  昨晚两人荒唐一夜,也算是将积压的情绪炸了个痛快。不过若不是此人身上带伤,兴许连眼睛都闭不了欲子不知餍足,索求无度。饶是尹辞早有预料,仍是吃了一惊。

  他本来还念着这人体虚有伤,下不得手,自己须得轻柔照料,主动引导。谁知时敬之聪慧异常,一点就透,那使不完的精气全都派上了用场。骇的尹辞时不时扫一眼伤口,必要时以舌舐之,唯恐这人太过忘情,忘了喉咙处的新伤。

  欲子欲求似决堤之浪、疾风骤雨,好在时敬之狂热之余仍存了理性,尹辞亦是没吃到半点苦头。一对师徒都是习武之人,在榻上也称得上势均力敌。昨夜到了后半,两人脑髓近乎融化,除了无边的炽热与满足,剩余的记忆寥寥无几。

  好一个名副其实的洞房花烛夜。

  尹辞清心寡欲上百年,哪怕情到浓处,也拼不过红尘欲壑。那万丈深渊着实摸不到底,横竖都是得趣,倒不如任由对方施为。

  念头一起,尹魔头躺了个理直气壮如此还能早醒片刻,瞧瞧对方睡梦中的模样。

  伤口疼痛,妖树骇人。这段时间,时敬之一直没怎么睡过囫囵觉。眼下他头埋在尹辞胸口,呼吸浅而悠长。尹辞手指拂过对方肩头,轻揉昨夜留下的红痕。暖烘烘的软发蹭过他的指尖,教人心里一阵酥麻。

  他动作轻得很,可惜某人腹中一阵咕噜细响,随后便睁了眼。

  时敬之刚醒,脑袋一片混沌。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瞧向尹辞:“子逐,我做了个好梦,梦见你我成……”

  他话说到一半,才看清未穿里衣的尹辞。时掌门整个人雷劈似的凝在原处,他愣了许久,一只手从尹辞耳畔抚到胸口。

  对方皮肤温暖,心跳沉稳有力,这分明不是梦境。

  瞧见尹辞戏谑的眼神,时敬之如同碰了烙铁,嗖地收回爪子,面皮也一点点红起来。眼下神祠内一片阳光,时掌门一张脸快和红烛一个颜色了。

  尹辞忍不住笑出声:“你这面皮敢情是日涨夜消。尽管摸就是,我还会碎掉不成?”

  说罢,他顺势起身,大大方方披上里衣。

  “醒了便起来,咱们得先回客栈待会儿我弄吃食你煮水。昨夜出了不少汗,得好好洗个澡才成。”

  时敬之在神台上呆坐片刻。

  此情配此景,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尘世一双有情人。无需忧心妖异,不用触碰阴谋。他此生追求的一切,似是触手可及。

  “我晓得了。”

  时敬之被这晨曦晃了眼,本能地向那片光芒伸手。然而那只手伸到一半,又悄无声息地转了个方向他摸了摸脖颈上的伤疤,半天呼出一口浊气。

  “……早上不要粥。神祠后面有溪水,我顺手捉两条鱼来。”

  然而那一夜春宵威力甚大,饶是蒸鱼鲜甜,蛋羹柔滑,时掌门照旧食不知味若不是尹辞拦得及时,这人差点把筷子往鼻子上送。

  直到两人进了浴桶,此人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我欺。珍爱之人在前,更是烧人心。”时敬之捉起尹辞一缕长发,那长发被温水润湿,黑玉似的柔亮。“要是本欲定了情,最终求而不得,那便是活地狱了。”

  此人到底是年轻气盛,尹辞失笑:“你这辈子都踩不进那活地狱,安心便是。”

  时敬之耳垂微红,半张脸沉入水下,吐了一串深思熟虑的泡。

  半晌,时敬之正下神色,打算开口。怎料一只麻雀从天而降,一爪子刨上时敬之的头顶。后者嘶地抽了口凉气:“好歹是阅水阁养的雀妖,不晓得看气氛吗!”

  麻雀无辜地蹦跶两下,停在桶沿,歪着脑袋看他。

  时掌门在爱人之前笨嘴拙舌,好容易憋出点感想,全被这只羽毛团子撞散了。他悻悻解下细绢,开始瞧沈朱的传信。谁知他越瞧,眉毛越来越高。

  “子逐,昨日你我要商议的事,如今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既然都是要人动手,不如我先说吧。”

  时敬之拢起湿淋淋的长发,眸子里的无措和羞涩都散了。威压之下,周遭的旖旎气氛摇身一变,连窗外的桃枝都多了几分肃穆之意。

  “你最开始随我走,是想寻死吧。”

  他这问题问得实在直接,尹辞一时不知道怎样回应,只好点点头。

  “如今呢?待我百年之后,你可否想要继续活下去?”

  尹辞望向时敬之,目光复杂非常。这人当真与刚相遇时不同,再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发疯对于他的肯定,时敬之没有半分恼怒之色,反倒露出几分理解之情。

  尹辞沉吟片刻,亦是答得诚心诚意:“世间二百年,我自认见惯尘世冷暖。如今看来,定然错过不少风景……不过那般景致,我孤身一人看不到。”

  “无需千秋不朽,白头偕老足矣。”

  时敬之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想如何?”

  “子逐与那吃过视肉的人同样不死不灭。就那日的人肉根来看,你们大抵都连着妖树,可以算作同类了。”

  “是。”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难说分离之后,你能否存活。我怎么舍得拿你来试验?不如将那人抓来,试试便知。”

  时敬之摇了摇手里的薄绢。

  “对付那妖树的办法,沈朱他们寻到了。”

  尹辞微微皱眉:“将那人抓来?”

  对方八成是吃过视肉的上任“傀儡”,比起自己这种意外产物,那人必定只强不弱。如今他们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怎可能说抓就抓?

  “嗯,抓来。”提到敌手,时敬之的笑容带了血意。“上回我死到临头,能明确感受到他人救护之意若是你没有出手救助,那边估计要出手了。妖树没有神智,引仙会的人也不在附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出手的,就只有那人了。”

  尹辞猛然意识到了此人的打算

  “子逐,我可是他们费尽心思养出的好傀儡。要是有那人……那东西救援,引仙会这一路对我不管不顾,也说得通了。”

  时敬之指尖扫过颈子上的伤口,一点血液渗了出来,混入温热的清水。

  “这次你来杀我,不要救援。待那人出手干涉,我们便能抓到他的蛛丝马迹……等逮住那人,多少能再敲出些妖树的消息来。”

  混了水的鲜血顺着时敬之锁骨滑下,坠入浴桶,很快便无影无踪。

  “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的地步,你我还有挡灾符这一手能用。”

  这念头不可谓不疯,谁想尹辞沉默了片刻,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来。

  “计划不错,就是有待改进……靠近些,这回轮到我说我的了。”

  弈都,国师府中。

  曲断云换了簇新衣装,由江友岳引着走向地下。

  “师父,要是那时敬之迟迟不吃视肉……”

  “不说欲子,凡人尚有饮鸩止渴之说。欲子本性自私至极,不可能因为外物舍弃性命。”江友岳语气平静。“诚然,我等在处理阎不渡一事上有所失误,将事情说得太过明白。此回留了余地,那时敬之自是抵不过生欲。”

  话虽如此,曲断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对于一个死到临头的人来说,时敬之实在太过镇定。他那出身不明的徒弟,自己至今也没摸到底。“尹辞是宿家后人”的传言不是没有,却无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还有那西北大禁制……虽然禁制还在运转,效力却逐渐变弱。江友岳曾说过,只要大禁制效力还在,不会出太大纰漏。可此番种种异状,犹如白墙上细小孔洞,总教他安不得心。

  终于,两人停在空无一人的地下石室。见江友岳停步,曲断云酝酿片刻,又打算提出疑问。

  结果他还没出声,就看江友岳衣衫一撩,径直跪下,比面对上一任国师还要恭敬。

  “见过真仙。在下年事已高,特此带小辈拜见仙尊。”

  作者有话要说:是,是尾气!

  结果还是不够多,我干瘪……不过好歹脱离了循环!待我速速适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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