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防护_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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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防护

  原本的逢场作戏里多了些猝不及防的真诚,师徒俩都有些走神。谁想这地方乱得和菜市场一样,阎争还能一眼把他们提出来。

  话说回来,比起周围这群衣衫不整、奇形怪状的“猴子”,两人是有点扎眼。

  时敬之趁着酒意,脱了一身麻酥酥的情思,又变回那个人模人样的老骗子。他稍稍吸了口气,一脸谄媚之相装得入木三分:“教主,属下霍长盈,乃帛水分坛长老。此回幸得教主召唤,前来助教主一臂,不,一指之力。”

  说完,他将霍长盈的贼笑学了个十成十。方才那点青涩无影无踪,连尹辞都有点看不下去。

  真正的霍长盈言语矫揉造作,熬一熬能出三斤猪油。时敬之没那么腻,除此之外学得惟妙惟肖。不需要添多少刻意,膈应阎争是足够了。

  得此反应,阎争的眼皮跳了跳。他疑惑地瞧了会儿时敬之,明显怀疑起来自己的判断。他犹豫了会儿,还未开口,另一个人便动作起来原本瞧着时敬之的长老站起身,袖子一甩。一股阴邪的气势扫过全场,众人愈发噤若寒蝉。

  那人鸡皮鹤发,一只瞎眼盖了黑眼罩,一张长脸皱得像截腌萝卜。此人放开气势,阎争便自觉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僵在位置上。

  光看这地位差异,陵教执牛耳者非此人莫属。

  时敬之逮住这个机会,连忙端坐回去。他抱住尹辞,仿佛搂回一颗人形定心丸,整个人又放松下来。尹辞则默默打量着那腌萝卜似的独眼老头,心下掂量现状。

  此人名为柴衅,是陵教上任教主。柴衅其貌不扬,功力着实了得,排得进江湖前五。在阎争出现后,这人爽快地“退位让贤”,转头当了长老。

  柴衅此举并非出于什么忠义之心,陵教人士基本长不出那玩意。

  只因江湖还在,江湖败类从来层出不穷。阎不渡堪称败类中登峰造极之人,他的陵教比起教派,更像个信仰符号。陵教不灭,狂人们就有一根同流合污的主心骨。如今陵教新立一位拥有鬼眼的教主,更是把疯子们的“信仰”巩固到极致。

  阎争与其说是活人,不如说是会喘气的招魂幡,招来的全是阴曹恶鬼。教主之位又树大招风,名门正派的刺杀接连不断。柴衅将阎争牢牢控制在手里,日子过得恐怕比当教主时还舒坦。

  就像此刻,阎争被摆在上座当招牌,柴衅自己先开了口。

  光听柴衅的腔调,说他才是教主也不为过:“老朽得了消息,见尘寺那头肥驴成了烤驴肉,太衡的老王八也入了土。如今圣教主血脉已现,视肉线索又在纵雾山,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机,光复神教指日可待!”

  底下人乱七八糟地欢呼一番,“神教千年不朽”的咋呼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时敬之也跟着喊了两声,表情像模像样。

  柴衅伸出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继而话锋一转:“就是那太衡死了老子不死心,仗着家大业大,顶着法阵在纵雾山乱撞。一些不怕死的小门派也得了消息,尽来碰运气你们去把那些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清理清理,提几个脑袋,领多少赏。”

  时敬之咕哝两声:“光是对付喽啰,就把各地精锐召回来?”

  尹辞晓得他的疑惑。

  霍长盈算不算正经精锐且两说,单纯为了对付外敌,这样实属小题大做。陵教人士不似其他教派那般听话,除了霍长老这种刚上任的呆瓜,要是纯叫人卖力,有点性格的长老估计不愿动弹。

  那柴衅像是听见了似的,不一会儿便继续道:“至于视肉线索么,老朽也查到了回莲山,可惜慈悲剑被枯山派小贼捷足先登。幸而圣教主垂青,就把好东西藏在咱们后院。且让那群蠢货抢地图去吧!圣教主设此机关,绝对另有安排”

  台下欢呼声越发响亮,旁边桌的酒水一颠,险些泼到师徒俩身上。

  柴衅顺势将堂下气氛推到极致:“先前给各位说了,老朽再说一遍谁要是找到圣教主所留物事,到时得了视肉,可拿一半!”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尹辞心想。柴长老就算真能碰到慈悲剑,恐怕也要被剑当场揍掉十年阳寿。他撇过头去,又看向坐在上座的阎争。阎争依旧面无表情,听到“视肉”二字,他的眼皮抬也没抬一下。

  有意思。当初与郑奉刀交战,那人满口“教主对佛珠感兴趣”,还得了教主直属的起尸队。现在看来,感兴趣的是谁还两说。

  既然有视肉吊着,各地长老愿意赶过来也不奇怪。一能挣点功劳留在总坛,二能搏一搏传说中的长生之物,何乐而不为?

  时敬之的一点动作打断了尹辞的思路。

  他脸上做着喜气,眉头却微微皱起。借着周围乱哄哄的气氛,他的嘴唇蹭过尹辞面颊,停在他耳垂边:“阿辞,待会有安排么?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知是不是报复方才他吹的那口气,时敬之气息温热和缓,一句话下来,如同被焐热的丝绸蹭过耳廓。尹辞瞥了这无师自通的臭小子一眼,微微一笑:“人都是你的了,何必如此客气?”

  果不其然,时掌门的气息瞬时乱了一分。

  此刻正逢夜深,柴长老又慷慨激昂地鼓动了会儿人心,便下去歇息了。陵教众人也不急于一时,照样饮酒作乐,场面不堪入目。时敬之硬着头皮装了会儿登徒子,借着“春宵苦短”的名头,拽着尹辞溜出大厅。

  柴长老虽走了,阎争还在原处坐着。尹辞小心至极,才没和他对上目光。阎争一双眼总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直到他们离开大堂,那股犹如芒刺的视线才彻底消失。

  陵教朱楼内有不少客房,大多随便给人占了,空房里的灰则接近三尺厚。打发两个下人去和沈朱碰头后,时掌门无奈地靠上墙壁他不是不想躺下,而是怀疑鬼墓人形棺的床都比这干净。

  尹辞则收了那副仿佛没有骨头的软弱相,他抱起双臂,看向一脸深思的时敬之。

  时敬之不是畏首畏尾之人,要是寻常讨论,他不会特地寻个僻静地方。上回他露出这样严肃的面色,还是与自己谈及欲子之事的时候。

  忆起欲子之事,尹辞一颗心又沉了不少。

  换做以往的尹辞,能遇到全新的“乐子”,不知得多高兴。可这破事偏偏撞到时敬之身上,尹辞又恨不得时敬之只是个得了怪病的倒霉蛋,最好别被任何势力惦记。

  现在的问题足够清晰强欲短命的“欲子”被人刻意制造出来,是什么“百年伟业”的一部分,各代国师兴许都知情。

  可这个谜题实在太过隐秘,连尹辞都从未碰触过。要是时敬之规规矩矩地执着求生,他们本不该触及这一层。欲子血中法阵因何而来,百年伟业为谁而立,都是一时半会查不清的事。别说肉神像这等邪异线索,时敬之自身病理都解不明白。

  时掌门一条命危在旦夕,只能边保命边顺手调查,不敢太早打草惊蛇。当下他们的主要目标仍是视肉,他们早就在此事上达成一致。

  想到这里,尹辞往门上一倚:“你刚才想说什么?”

  “柴长老态度太过积极。听他的说法,他十分确定空石墓有线索不是推测,是另寻到指示的肯定。看来阎不渡并非只把指示藏在了源仙村,其他地方没准也有提示。”

  时敬之盯着昏暗的客房,慢吞吞道。

  “阎不渡设下视肉,可不是为了将视肉好好传下去。先前我当他另设钥匙,只是为了最后关头恶作剧。哪怕无人找到钥匙,甚至视肉根本不存在,也符合他的风格……可现在看他的设计,生怕人发现不了似的。”

  尹辞顺畅接道:“阎不渡想耍弄武林,根本不需要将争夺视肉一事设置得这样复杂。”

  光是十四颗宝图佛珠就够折腾人了,再专门抢个钥匙,只是换汤不换药。

  以阎不渡的疯狂程度,做什么都不奇怪。可如今知道欲子阴谋,再由时敬之一提,尹辞也咂摸出一点不自然的味道。

  “没错。”时敬之点点头,语气中多了些忧虑。“蜜岚女王尚知道临死前反咬百年大业一口。阎不渡正儿八经接触过仙人,他却只留下一场闹剧,就老老实实地自尽了?”

  “我们要找的真是钥匙,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在找的视肉,真的只是长生不老的仙物?”

  听到这话,尹辞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

  时敬之活一天少一天。若是视肉的线索追到最后,发现此事另有玄机,未免太过残忍。尹辞先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也私下思考过其他救人方法。但他一直保持沉默,从未把这个话题搬上台面。

  因为那几乎是时敬之仅剩的一条活路。

  欲子欲壑万丈,当初丢个名为“徒弟”的物件都要发疯,更别说抓不牢自家性命。光是对视肉生出戒备,就不知道要耗掉时敬之多少勇气。

  像是察觉了尹辞的顾虑,时敬之笑道:“无事,阿辞就当这是个沙盘。要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可是要看错大局的。”

  一叶障目,可那一叶是你的性命。

  这人到底定了什么欲?说无忧无惧,就无忧无惧了?

  尹辞长出一口气,岔开话题:“空想无益,早些解开慈悲剑上的术法,寻到钥匙再说。”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托陈前辈的福,来的路上,我已将它解开。阎不渡专注习武,法术半路出家,破解起来不怎么难以人血覆盖慈悲剑,就能现出新添的咒文。”

  “为何现在才说?”尹辞声音沉下几分。

  不死之身不惧雾坟阵,只要知道地点,尹辞自己便能将“钥匙”取来。他们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假扮陵教人士,走这条费事的弯路有的怜惜他可以心领,时敬之用寿命换的关心,他完全不想要。

  “因为它和空石大师的埋骨地无关,似乎另有他用。先前我们取得石剑,便以为它能帮忙找出地点,不过是先入为主。”

  指向见尘寺的线索不止一处,慈悲剑却被枯山派一家取走。这下可好,全江湖都笃定上面有关键线索,纷纷划出人手,上赶着寻找空石之墓,生怕别人捷足先登。

  死去一百年,阎不渡还能把江湖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时敬之叹了口气。

  “除了空石大师刻的法言,剑上只有一个新添术法。那术法你见过,还记得我抢来送你的白玉发带么?……一个简单的防护术而已,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阎不渡:我怎么可能真的跟大家玩密室逃脱?

  我回来啦!休息一天后状态好了不少!感谢大家的包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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