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赵意筠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可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般，只不过再一次重现一页书看大半个时辰的情状而已。
萧远祁是申时末回府的,进屋时,赵意筠正起身准备换一本有趣点的话本子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个人的目光不期然地撞在一起。
“在看书？”萧远祁最先开口,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微勾着。
“嗯,你回来了？”赵意筠下意识避开眼神,转过身到一旁的架子前，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身后脚步声渐近,最终停在她的身侧,“文达不愧是沉浮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面对铁证依然都能面不改色地将罪名推给自己门生。”
赵意筠翻找话本子的手一顿，看向他,忙问：“然后呢,难道黄雀又捕空了？”
“你觉得呢？”萧远祁眉头一挑,“那门生是我工部的人,我早前就有所注意便让太子派人暗中联系，这个门生倒也不傻，一面收着好处应着文达做他未来可能的替死鬼,一面又暗中给太子递信。今日他当众倒戈,一番痛心疾首陈词让文达那张淡定的脸瞬间扭曲。”
“这个人既然能被文达选来做替死鬼，一定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有这么一个用处罢了，况且卖主卖得如此干脆,还是谨慎为上。”
萧远祁点头：“你说的，我们自然也有所考量。如今圣上还在考虑该如何处理文达，等到处理完，太子自会着手肃清这些心思不正之人。”
听完，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如今文达下台，朝中形势定会有所大变，这个时候方连清还要去外地吗？”
萧远祁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对他还挺关心？”
赵意筠一皱眉，咂摸出一点酸味，笑道：“我不过是顺着逻辑问罢了，换个人也是如此。”
“圣上已将此事暂定，如今朝中正值亟需人才之际，方连清不大可能会走。”
“那……他和顾梓薇今日的婚礼……”赵意筠状似无意地提起，“还如期吗？”
“没必要取消，早晚都是要成亲，既然都已定下没理由再换个黄道吉日。”
听罢，她又顺势问道：“现在时辰也差不离了，你不过去吗？”
“去哪儿？”萧远祁挑眉。
“就状元府啊，他们不是在那儿成亲吗？”
“谁告诉你我要去了？”
赵意筠抬眸看他，心里某一处莫名其妙一松，可又有些疑惑：“你不去，那你让织玉替你去买贺礼？”
“我们成亲的时候，方连清也送过贺礼，礼尚往来罢了。”
萧远祁每每说到这个名字，总是特别冷淡，赵意筠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按着他的性格竟然还会礼尚往来也算是破例了吧。
她虽未亲见原著男女主的婚礼，不过据传那日状元府十分热闹，什么冷清状元郎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吟唱情诗，诸如此类。
次日，赵迟派人来给赵意筠递信，说是柏子凡不日便要出发去北疆，若是她得空便回家一趟。
收到信的当日，她便带着纤云回了太尉府。
“世子妃，我怎么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啊？”纤云扶着赵意筠进门，不同往常她还未下马车便有人等着，这一次府外却是冷冷清清，甚至连大门都紧闭着，还得她们自行敲门进来。
赵意筠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门两侧低着头行完礼便不再多言的门子，继续往前走。正大厅前的花坛边，几个正在侍弄花草的丫鬟看见她立刻站在一边行礼。
“世子妃！”
“嗯，怎么只有你们几个？”赵意筠感觉有些怪，进了府后，怎么没瞧见几个家丁，“夫人在璃园吗？”
最前的丫鬟点点头，回道：“回世子妃，夫人在璃园。”
“你们继续吧。”
赵意筠带着纤云往里走，快到花园时突然瞧见赵意姗身边的丫头秀珠，本以为这丫头再怎么样也会给自己行个礼，谁想她瞥了她一眼，立刻避开眼神，急匆匆地就往琉园方向赶去。
“她也太没礼数了吧！”纤云气急。
可赵意筠心里却是一跳，这段日子只忙着顾及自己的事，倒忘了娘家还有一个准备嫁入文远候府的庶妹，而那个准妹夫……估摸着不能人道了。
按着赵意姗骨子里那个要强的本性，应该是决定退婚了吧？
璃园。
赵意筠一进院子，就瞧见了刘妈妈，立刻走上前打招呼。
“姑娘？姑娘怎么回来了！”刘妈妈面上一喜，立刻转身回到房间，冲着里头喊，“夫人，姑娘回来了！”
她也面上欣喜，轻提着裙摆往里头走。
几日不见，林月芬的气色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身上穿着的正是那日赵意筠送给她的那间生辰贺礼。
“筠儿，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让我回来的，柏大夫要离开应华城，我过来送送行。”她走过去扶着林月芬，想起刚刚进府的情状，便问道，“娘亲，这大白天的，府上怎么关着门啊？”
林月芬和刘妈妈脸色皆一变。
她自是没错过这一细微的变动，启唇道：“府上可是出了事？”
林月芬摇摇头，轻叹一声：“府上倒是没事，只是意姗那个丫头……”
“她怎么了？”
林月芬拉着她坐下，缓缓开口：“那文远候府世子出事的消息也不知怎么就传遍整个应华城了，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家便是提出退婚也是情理之中，你爹也是这般想法。”
“虽说退婚难免被人诟病，可王世宁那样的情况，我们倒也不是不占理，怎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了？”
林月芬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不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而是意姗不愿意退婚。”
赵意筠一愣，这赵意姗不像是为了爱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吧，“这是为何？”
“咳……她，她有了身孕。”
“……”她顿住，皱着眉，“有身孕了？几个月了？”
“约莫一个月吧，她不愿意打掉，现在文远候府还不知道此事，若是让他们知道了，那婚事定是退不成了。”林月芬微皱着眉。
难怪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丫鬟家仆也少言少语，而秀珠亦是行色匆匆。赵意筠心里有了数，继续道：“这件事，爹怎么说？”
“你爹这几日气得怎么也睡不好，有时候我半夜起来就见他站在窗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意筠眉心微拧，心念一动，抬眼看向林月芬：“娘，爹现在在哪儿？”
“估计在琉园吧，这几日他一下朝便去琉园劝说意姗。”
“我过去一趟。”她心里有了主意。
林月芬听此，忙阻拦道：“你莫要去，这是她们的事。”
“没事，我不是去找赵意姗，我只是想同爹爹说几句，他向来疼爱赵意姗，我怕有些话他舍不得说。”
言罢，她也不等林月芬再开口阻止，便带着纤云离开，往琉园的方向而去。
两个人走进琉园，外头的人见她过来本想拦着，可赵意筠近朱者赤，萧远祁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学了个七八分，门外看守的人愣是没敢开口拦人。
她轻声走到主屋外，里头赵德康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这孩子必须打掉。”
而其余的便只剩下两道一高一低的哭泣声，赵意筠不用猜也知道是于曼香和赵意姗两个人。
纤云走上前一步，轻轻叩响房门。
里头的动静有片刻停滞。
“谁？”赵德康沉声问道。
她一边理着思绪，一边回道：“是我，筠儿。”
赵德康似乎一愣，随后脚步声起，房门从里头缓缓打开，两人面面相对，“你怎么过来了？”
“爹爹，女儿有些话想同你说。”她做了个请姿，示意赵德康移步。
二人来到隔壁房间，后赵德康清清嗓子，面色有些憔悴道：“有什么话你便说罢。”
赵意筠正想开口，目光却突然瞥到房门上有一个缩着的身影倒映着，她目光微动，面不改色道：“爹爹这两日应该听说了文相的事吧？”
“太子当着众臣的面揭发文达所为，为父自然清楚。”
“文远候府和文达连着亲，爹，这你应该十分清楚才是。”她继续道。
“这是自然。”赵德康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意姗连王世宁不能人道这种事都能忍下来，到底是因为太爱王世宁还是贪图他背后的权势，爹，你有想过吗？”
“你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女儿只想说，文达曾经利用王世宁试图陷害过我，王世宁此人本就不善，此次他受如此难以启齿之伤，定会对害他之人埋恨在心。”
“这伤是长乐公主无意为之，难道他敢去伤害公主？”
赵意筠一笑，道：“他自然不敢害公主，可是公主与我交好，他清楚，拉他舅舅文达下马的太子与我夫君交好，他也清楚。你觉得以王世宁的为人若是真娶了赵意姗，会让她好过？”
尤其是一个滥情惯了的花花公子，突然没了滥情工具，心里指不定怎么就变态了。
“其实赵意姗是好是坏向来与我无关。”她说完这话，赵德康的眉目立刻一沉，她见此忍不住轻笑，“但若是因她一人的任性让整个太尉府一起陷入尔虞我诈的权力争夺中，爹爹觉得值吗？”
赵德康双目凝重。
“如今赵意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可以生下孩子，但必须远离应华城，永远不得再回来，第二，打掉孩子，只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见赵德康还在沉默，她最后又说了句：“不管她如何决定，和文远候府的婚事必须推掉。”
“啪。”
突然房门被人狠狠推开，赵意筠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赵意姗，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赵意筠，你休想，我不会退婚，我一定要嫁进侯府！”
赵意筠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个猜测，赵意姗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对。
赵德康更是面色一变，抬头看着赵意姗身后的秀珠，喊道：“还不快把三姑娘送回到屋里！”
赵意姗挣扎着，嘴里一刻不停地喊着“一定要进侯府”。
“她好像有些不正常了？”赵意筠试探地问道。
赵德康深深叹出一口气，点点头。
“爹，我想说的都说了，该怎么选择是你的事。若您还想宠着你这个还未成亲便同人苟合的女儿，我也不能拦着，但你若真的要应了她的念想和王家结亲，那么我会把娘亲接走。”
赵意筠说完这话，也不多加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琉园。
刚回到璃园，就听到了夏昭和的声音。
“嫂嫂？”
夏昭和看见她，面上莞尔一笑：“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柏大夫来了？”赵意筠没忘记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是啊，他正在前厅等着呢。”
赵意筠一顿，来不及多言，立刻往前厅跑去。
她赶到前厅的时候，柏子凡正端坐着，听到她的动静，立刻转过头，目光里含着温暖的笑意。
“姐姐！”阿成背着行李，一蹦一跳地跑到她面前。
“阿成，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她微微弯下.身，摸了摸阿成的脑袋。
阿成回头看了眼柏子凡，才道：“柏哥哥又闲不住了，他准备先回北疆把佟公子治好，然后在往西北走。”
赵意筠手下一顿，直起身子看向柏子凡，“西北？”
“嗯，听说西北那边有很多香迷草，我想过去看看。”柏子凡的理由果然一如既往的单纯简单。
“那你还会来应华城吗？”
柏子凡淡笑一声：“或许吧，去完西北，我就会往南走，随缘而行。”
赵意筠看着他自由而又淡然的神色，心里不免向往，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便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希望来日有缘再见。”
“保重自己。”
“你也是。”
……
赵意筠站在太尉府大门外，目送着柏子凡和阿成离去，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处，她莞尔一笑，转身往回走。
“阿筠。”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脚步一顿，忙回过头，笑意未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圣上对文达的裁决已定，事情既了，我自然早些来接你回家。”萧远祁一身玄衣，长身鹤立地站在阶下。
听到“回家”二字，她心里莫名一动，几步跳着跑下台阶。
“小心些！”萧远祁皱着眉轻斥道，双手却下意识伸出想要接住她。
她轻笑着跳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你……”萧远祁未有准备，耳根处渐渐泛红。
“走吧，回家。”她肆意地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归家。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van结了~
番外可能会有几章，但每章不会很长，可以根据标题进行选读~
（番外大概是我写这本以来，偶尔掉落的脑洞吧）
另，评论随机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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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既然能被文达选来做替死鬼，一定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有这么一个用处罢了，况且卖主卖得如此干脆,还是谨慎为上。”
萧远祁点头：“你说的，我们自然也有所考量。如今圣上还在考虑该如何处理文达，等到处理完，太子自会着手肃清这些心思不正之人。”
听完，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如今文达下台，朝中形势定会有所大变，这个时候方连清还要去外地吗？”
萧远祁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对他还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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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取消，早晚都是要成亲，既然都已定下没理由再换个黄道吉日。”
听罢，她又顺势问道：“现在时辰也差不离了，你不过去吗？”
“去哪儿？”萧远祁挑眉。
“就状元府啊，他们不是在那儿成亲吗？”
“谁告诉你我要去了？”
赵意筠抬眸看他，心里某一处莫名其妙一松，可又有些疑惑：“你不去，那你让织玉替你去买贺礼？”
“我们成亲的时候，方连清也送过贺礼，礼尚往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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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迟派人来给赵意筠递信，说是柏子凡不日便要出发去北疆，若是她得空便回家一趟。
收到信的当日，她便带着纤云回了太尉府。
“世子妃，我怎么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啊？”纤云扶着赵意筠进门，不同往常她还未下马车便有人等着，这一次府外却是冷冷清清，甚至连大门都紧闭着，还得她们自行敲门进来。
赵意筠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门两侧低着头行完礼便不再多言的门子，继续往前走。正大厅前的花坛边，几个正在侍弄花草的丫鬟看见她立刻站在一边行礼。
“世子妃！”
“嗯，怎么只有你们几个？”赵意筠感觉有些怪，进了府后，怎么没瞧见几个家丁，“夫人在璃园吗？”
最前的丫鬟点点头，回道：“回世子妃，夫人在璃园。”
“你们继续吧。”
赵意筠带着纤云往里走，快到花园时突然瞧见赵意姗身边的丫头秀珠，本以为这丫头再怎么样也会给自己行个礼，谁想她瞥了她一眼，立刻避开眼神，急匆匆地就往琉园方向赶去。
“她也太没礼数了吧！”纤云气急。
可赵意筠心里却是一跳，这段日子只忙着顾及自己的事，倒忘了娘家还有一个准备嫁入文远候府的庶妹，而那个准妹夫……估摸着不能人道了。
按着赵意姗骨子里那个要强的本性，应该是决定退婚了吧？
璃园。
赵意筠一进院子，就瞧见了刘妈妈，立刻走上前打招呼。
“姑娘？姑娘怎么回来了！”刘妈妈面上一喜，立刻转身回到房间，冲着里头喊，“夫人，姑娘回来了！”
她也面上欣喜，轻提着裙摆往里头走。
几日不见，林月芬的气色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身上穿着的正是那日赵意筠送给她的那间生辰贺礼。
“筠儿，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让我回来的，柏大夫要离开应华城，我过来送送行。”她走过去扶着林月芬，想起刚刚进府的情状，便问道，“娘亲，这大白天的，府上怎么关着门啊？”
林月芬和刘妈妈脸色皆一变。
她自是没错过这一细微的变动，启唇道：“府上可是出了事？”
林月芬摇摇头，轻叹一声：“府上倒是没事，只是意姗那个丫头……”
“她怎么了？”
林月芬拉着她坐下，缓缓开口：“那文远候府世子出事的消息也不知怎么就传遍整个应华城了，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家便是提出退婚也是情理之中，你爹也是这般想法。”
“虽说退婚难免被人诟病，可王世宁那样的情况，我们倒也不是不占理，怎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了？”
林月芬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不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们，而是意姗不愿意退婚。”
赵意筠一愣，这赵意姗不像是为了爱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吧，“这是为何？”
“咳……她，她有了身孕。”
“……”她顿住，皱着眉，“有身孕了？几个月了？”
“约莫一个月吧，她不愿意打掉，现在文远候府还不知道此事，若是让他们知道了，那婚事定是退不成了。”林月芬微皱着眉。
难怪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丫鬟家仆也少言少语，而秀珠亦是行色匆匆。赵意筠心里有了数，继续道：“这件事，爹怎么说？”
“你爹这几日气得怎么也睡不好，有时候我半夜起来就见他站在窗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意筠眉心微拧，心念一动，抬眼看向林月芬：“娘，爹现在在哪儿？”
“估计在琉园吧，这几日他一下朝便去琉园劝说意姗。”
“我过去一趟。”她心里有了主意。
林月芬听此，忙阻拦道：“你莫要去，这是她们的事。”
“没事，我不是去找赵意姗，我只是想同爹爹说几句，他向来疼爱赵意姗，我怕有些话他舍不得说。”
言罢，她也不等林月芬再开口阻止，便带着纤云离开，往琉园的方向而去。
两个人走进琉园，外头的人见她过来本想拦着，可赵意筠近朱者赤，萧远祁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学了个七八分，门外看守的人愣是没敢开口拦人。
她轻声走到主屋外，里头赵德康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这孩子必须打掉。”
而其余的便只剩下两道一高一低的哭泣声，赵意筠不用猜也知道是于曼香和赵意姗两个人。
纤云走上前一步，轻轻叩响房门。
里头的动静有片刻停滞。
“谁？”赵德康沉声问道。
她一边理着思绪，一边回道：“是我，筠儿。”
赵德康似乎一愣，随后脚步声起，房门从里头缓缓打开，两人面面相对，“你怎么过来了？”
“爹爹，女儿有些话想同你说。”她做了个请姿，示意赵德康移步。
二人来到隔壁房间，后赵德康清清嗓子，面色有些憔悴道：“有什么话你便说罢。”
赵意筠正想开口，目光却突然瞥到房门上有一个缩着的身影倒映着，她目光微动，面不改色道：“爹爹这两日应该听说了文相的事吧？”
“太子当着众臣的面揭发文达所为，为父自然清楚。”
“文远候府和文达连着亲，爹，这你应该十分清楚才是。”她继续道。
“这是自然。”赵德康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意姗连王世宁不能人道这种事都能忍下来，到底是因为太爱王世宁还是贪图他背后的权势，爹，你有想过吗？”
“你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女儿只想说，文达曾经利用王世宁试图陷害过我，王世宁此人本就不善，此次他受如此难以启齿之伤，定会对害他之人埋恨在心。”
“这伤是长乐公主无意为之，难道他敢去伤害公主？”
赵意筠一笑，道：“他自然不敢害公主，可是公主与我交好，他清楚，拉他舅舅文达下马的太子与我夫君交好，他也清楚。你觉得以王世宁的为人若是真娶了赵意姗，会让她好过？”
尤其是一个滥情惯了的花花公子，突然没了滥情工具，心里指不定怎么就变态了。
“其实赵意姗是好是坏向来与我无关。”她说完这话，赵德康的眉目立刻一沉，她见此忍不住轻笑，“但若是因她一人的任性让整个太尉府一起陷入尔虞我诈的权力争夺中，爹爹觉得值吗？”
赵德康双目凝重。
“如今赵意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可以生下孩子，但必须远离应华城，永远不得再回来，第二，打掉孩子，只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见赵德康还在沉默，她最后又说了句：“不管她如何决定，和文远候府的婚事必须推掉。”
“啪。”
突然房门被人狠狠推开，赵意筠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赵意姗，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赵意筠，你休想，我不会退婚，我一定要嫁进侯府！”
赵意筠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个猜测，赵意姗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对。
赵德康更是面色一变，抬头看着赵意姗身后的秀珠，喊道：“还不快把三姑娘送回到屋里！”
赵意姗挣扎着，嘴里一刻不停地喊着“一定要进侯府”。
“她好像有些不正常了？”赵意筠试探地问道。
赵德康深深叹出一口气，点点头。
“爹，我想说的都说了，该怎么选择是你的事。若您还想宠着你这个还未成亲便同人苟合的女儿，我也不能拦着，但你若真的要应了她的念想和王家结亲，那么我会把娘亲接走。”
赵意筠说完这话，也不多加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琉园。
刚回到璃园，就听到了夏昭和的声音。
“嫂嫂？”
夏昭和看见她，面上莞尔一笑：“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柏大夫来了？”赵意筠没忘记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是啊，他正在前厅等着呢。”
赵意筠一顿，来不及多言，立刻往前厅跑去。
她赶到前厅的时候，柏子凡正端坐着，听到她的动静，立刻转过头，目光里含着温暖的笑意。
“姐姐！”阿成背着行李，一蹦一跳地跑到她面前。
“阿成，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她微微弯下.身，摸了摸阿成的脑袋。
阿成回头看了眼柏子凡，才道：“柏哥哥又闲不住了，他准备先回北疆把佟公子治好，然后在往西北走。”
赵意筠手下一顿，直起身子看向柏子凡，“西北？”
“嗯，听说西北那边有很多香迷草，我想过去看看。”柏子凡的理由果然一如既往的单纯简单。
“那你还会来应华城吗？”
柏子凡淡笑一声：“或许吧，去完西北，我就会往南走，随缘而行。”
赵意筠看着他自由而又淡然的神色，心里不免向往，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便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希望来日有缘再见。”
“保重自己。”
“你也是。”
……
赵意筠站在太尉府大门外，目送着柏子凡和阿成离去，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处，她莞尔一笑，转身往回走。
“阿筠。”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脚步一顿，忙回过头，笑意未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圣上对文达的裁决已定，事情既了，我自然早些来接你回家。”萧远祁一身玄衣，长身鹤立地站在阶下。
听到“回家”二字，她心里莫名一动，几步跳着跑下台阶。
“小心些！”萧远祁皱着眉轻斥道，双手却下意识伸出想要接住她。
她轻笑着跳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你……”萧远祁未有准备，耳根处渐渐泛红。
“走吧，回家。”她肆意地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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