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第36章
暖黄色的灯,乒乒乓乓的声音，虞之眠转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有点破旧的两居室里,这地方他觉得有点眼熟,顺着声音就找到了厨房。
是夏言。
更年轻一点的夏言,还有一些稚嫩的感觉,正戴着围裙在跟几块排骨做斗争，斗争了很久排骨被他剁得东一块西一块,有点狼狈,不过幸好都剁开了。
看着夏言好像很满足的样子,虞之眠以为他要做个什么大菜，结果夏言只是把排骨过了水就装了盆,等他弄完,从屋外又进来一个人。
是他自己。
虞之眠拧眉,像自己又不像,起码他不会穿这种运动款式的白卫衣，虽然显得很年轻很时尚很活泼，但那不是虞之眠的品味。
他怎么把自己穿成这德行？
“哥，你可回来了，快点快点，我把排骨弄好了，我们下排骨面吃吧,我好饿。”
厨房里飞奔出来一个人影，直接扑了过去。
虞之眠把人稳稳接住,搂着夏言的腰轻声笑了一下：“正好我也饿了，投怀送抱刚刚好，先喂饱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玄关处两个人急切地拥在一起，呼吸黏着，气氛一点点升温。
虞之眠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加了怀旧滤镜的电影。
一幕幕看过去都是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会给夏言做简单的早餐，给夏言洗袜子，晚上两个人头碰着头一起看好玩的综艺，每一幕都是那么温馨甜蜜，每一件事都不是虞之眠会做的。
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虞之眠看着他自己在出门前穿着卡通卫衣跟夏言吻别，坐几站地铁后再进一辆法拉利，换成西装革履的样子去公司上班，等晚上回家再一套流程换回来。
他有两副面孔，一面是他熟悉的自己，另一面是他不熟悉的，是夏言的普通爱人。
睁开眼，虞之眠还有点没缓过来劲儿，脑海里那点稀碎的画面被重新组装，他想起来一个完全不是自己的自己。
也终于知道他瞒着夏言藏起来的秘密是什么了。
他爱夏言，为了得到夏言的爱，他在夏言面前立了一个人设，一个夏言会喜欢的青春大男孩，热爱篮球喜欢美食和旅行，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好男人，一个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嫉妒的好男人。
而且，他跟夏言的同居生活真的很幸福，那种甜蜜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从里面出来虞之眠就看见夏言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本厚厚的基督山伯爵，也不知道看到哪个情节了，脸上全是专注的神色。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看侦探类的小说。”
夏言抬头：“你记得？你想起来了？”
虞之眠：“不全，模糊地记得一些，记得家里面有很多江户川乱步。”
“哦。”夏言合上书站起来：“那你还是没想起来，我其实不喜欢侦探小说，是你喜欢我才跟着看的，我就爱看看柯南的动漫。”
夏言起来走了，虞之眠还停在原地。
低头看着那本厚厚的基督山伯爵，他想起来跟夏言的初相识，是在午后的图书馆。
夏言穿着连帽的卫衣，白色的运动鞋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在侦探小说区里在找一本书，虞之眠记得他当时看了夏言很久，最后主动上前询问。
少年人带着几分懵懂地问他：“没有柯南吗？”
然后，虞之眠就给他推荐了自己喜欢的江户川乱步。
夏言拿着那本推理小说，低头笑起来：“学长，你真有趣。”
再后来，他就只为夏言一个人有趣。
回去的路上，虞之眠稍显沉默了一点，都没怎么试图跟夏言说话，夏言偷偷看了他几眼，之后就全当自己在坐网约车。
“等下。”车到地方见夏言开车门就要走，虞之眠赶紧拦着，开口的语气带着几分祈求：“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他今天很想跟夏言一起吃饭。
是询问的语气，夏言觉得今天的催眠肯定有点作用。
但，不。
“星星还等着我呢，虞总事忙，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夏言，不用非得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承认之前为了让你答应配合我恢复记忆确实过分了。”
“可我只能那么做，不然你会理我吗？”
“你肯定觉得我为了恢复自己的记忆不择手段，那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这么执着吗？”
虞之眠其实已经开始难过。
他想起来的这部分记忆实在算不上好，起码对虞之眠来说是这样的，他用一些手段，诱哄着夏言跟他在一起，真正的他，就是那么卑劣。
可即便是卑劣，虞之眠那时候也是真心喜欢着夏言的，因为那点卑劣，他甚至都无法在夏言抬头。
现在也是。
以前他怕被夏言知道真相后讨厌，现在好了，夏言终于可以直接讨厌他。
这种感觉太过无力，此刻的虞之眠就像是漂浮在大海里，几个浪过来就把他打翻了，海水将他吞噬淹没，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等待他的，好像只有死亡和绝望。
“总不能是因为你的那段记忆里有我吧？”夏言回头看他，直言道：“虞之眠抱歉，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说法，你执着不是因为你的那段记忆里有我，在你心里我没那么重要，你执着只是因为那超出了你的掌控，你不愿意让这种失控的感觉掌控你的状态。”
“虞总，你不是那个虞之眠了，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叫那个虞之眠？夏言，如果我告诉你，从来就没有那个虞之眠呢？”
“这话什么意思？”夏言觉得不对劲，盯着虞之眠的眼睛直接问他：“你到底想起什么了？”
“什么叫就没有那个虞之眠，你到底什么意思？”
虞之眠：“没什么，你想吃馄饨吗？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馄饨，我们接上星星去吃馄饨好不好？”
“我劝你还是别提以前的好。”夏言已经不耐烦：“不然，我怕以后见面忍不住还要揍你。”
虞之眠到底是没能成功邀约夏言一起吃饭。
哪怕他现在最想最需要的就是那一盏暖黄色的灯。
他好像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自己会瞒着夏言也要立一个居家的人设，跟夏言过一日三餐小日子，心甘情愿给夏言洗袜子，接夏言上下课，给他买好吃的冰激凌，因为温暖，这份温暖才是他最渴望的，夏言的身上有他想要的温暖和爱，跟夏言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被救赎。
可同时，因为对夏言的隐瞒，他也有深深的内疚感。
被这两种情绪裹挟的虞之眠，在车祸之前又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如今的不敢回忆呢？
虞之眠不知道，他的记忆卡在了跟夏言的甜蜜时期，再往后还是一片空茫茫。
“他不跟你去吃饭，你就不能主动点？”
周成正在公司加班，他真的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老总说翘班就翘班，剩下的工作只能他来顶上，他理解虞之眠现在的心思都在前老婆和儿子身上，但能不能不要在他给公司创业绩的时候跑来问他怎么约前老婆吃饭这种低级问题？
虞之眠单手撑着额头，他的头还是很疼，今天催眠后的信息量比之前大很多，虞之眠需要自己把这些记忆通通都梳理好，已知和未知交错，负荷有点大。
“如果夏言他很讨厌我怎么办？”
“不用如果，我觉得他现在就挺讨厌你的。”被加班折磨的周成也开始不说人话：“不然你看看，你光挨揍都挨几回了？”
听着虞之眠那边沉默了，周成觉得自己好像嘴快了一点，赶紧弥补：“不过这事儿不好说，感情上的事儿嘛，不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虞，你这是打算重新追求夏言吗？”
虞之眠没回答他的问题。
夏言晚上准备给星星煮点小元宵吃，这孩子爱吃甜食，但小孩儿长牙的时候不能吃太多，夏言都会控制一下，孩子今天在幼儿园表现不错，回家就闹着要吃小元宵，夏言就给他煮了两个。
星星搬着小板凳自己在一边玩，他把夏言给他修补好的小伙伴们一个个排排坐，自己一个人玩过家家，还要夏言当爸爸配合他。
夏言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星星的过家家搭戏，就听见门铃声。
“乖宝，去问问门口是谁？陌生人不许开门。”
星星搂着小玩具“噔噔噔”跑过去奶声奶气地问：“你找谁呀？”
门外的虞之眠一听星星的声音竟然还有点紧张，他靠近了门一点，不自觉就弯了腰：“星星，是阿爸。”
虞之眠在外面就听见一阵小孩子的脚步声“噔噔噔”又跑远了，然后就隔着门板就听见里面的夏言在问：“星星谁呀？”
星星：“陌生人。”
夏言听了笑了笑，关了火出来，戳了一下星星的鼻子：“小调皮鬼，爸爸去看。”
开门就看见虞之眠站在外面，怪不得星星说是陌生人呢。
夏言扶着门框并没有放人进来：“你又来干什么？我家不管饭。”
虞之眠：“我买了一点馄饨。”
“呵。”夏言低头看着虞之眠手里的购物袋：“难道虞总穷到买不起锅了？你想吃馄饨回自己家吃不行吗？燃气公司没给你家通燃气吗？那你用电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还是虞总自己不会煮，上这儿找免费保姆来了？”
厨房里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清晰可闻，夏言拿着勺子喂星星吃小元宵，父子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偷偷往厨房里看。
夏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虞之眠进来，大概，算了，他懒得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就是因为虞之眠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求人的时候跟星星一模一样，夏言根本就拒绝不了。
虞之眠很快就煮好了馄饨。
他上来之前特意查过，加多少水，水多久开，馄饨要煮多久，用什么料全都细细地查了个明白，就怕在夏言这儿再出错，还好，出锅的馄饨卖相还不错。
闻着有点香。
星星动了动小鼻子，眼睛开始往跟前的馄饨里瞧，夏言知道这是想吃呢，也没拘着孩子，接过虞之眠递过来的碗挖了一个馄饨喂他，小家伙看看夏言，又看看虞之眠，然后把脸扭开了：“他弄坏了我的玩具，我才不要吃他的馄饨，坏人。”
虽然很香，但是不能吃。
虞之眠赶紧又道歉，态度非常诚恳，并且表示愿意再给星星买更多的新玩具，真是一开口就踩雷区，小家伙搂着自己的玩偶，冲虞之眠哼了一下。
“我才不要，我有。”拿着被夏言修好的玩具冲虞之眠炫耀：“我爸爸给我修好了，我爸爸可厉害了，我爸爸什么都会。”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也让虞之眠深深地感到自愧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的潜台词：你个废柴什么都不会，不配给我当爸爸2333
怎么忽然就没有评论了，评论过百加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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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之眠拧眉,像自己又不像,起码他不会穿这种运动款式的白卫衣，虽然显得很年轻很时尚很活泼，但那不是虞之眠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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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虞之眠看着他自己在出门前穿着卡通卫衣跟夏言吻别，坐几站地铁后再进一辆法拉利，换成西装革履的样子去公司上班，等晚上回家再一套流程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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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夏言，为了得到夏言的爱，他在夏言面前立了一个人设，一个夏言会喜欢的青春大男孩，热爱篮球喜欢美食和旅行，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好男人，一个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嫉妒的好男人。
而且，他跟夏言的同居生活真的很幸福，那种甜蜜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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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之眠其实已经开始难过。
他想起来的这部分记忆实在算不上好，起码对虞之眠来说是这样的，他用一些手段，诱哄着夏言跟他在一起，真正的他，就是那么卑劣。
可即便是卑劣，虞之眠那时候也是真心喜欢着夏言的，因为那点卑劣，他甚至都无法在夏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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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是因为你的那段记忆里有我吧？”夏言回头看他，直言道：“虞之眠抱歉，我实在无法认同你的说法，你执着不是因为你的那段记忆里有我，在你心里我没那么重要，你执着只是因为那超出了你的掌控，你不愿意让这种失控的感觉掌控你的状态。”
“虞总，你不是那个虞之眠了，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叫那个虞之眠？夏言，如果我告诉你，从来就没有那个虞之眠呢？”
“这话什么意思？”夏言觉得不对劲，盯着虞之眠的眼睛直接问他：“你到底想起什么了？”
“什么叫就没有那个虞之眠，你到底什么意思？”
虞之眠：“没什么，你想吃馄饨吗？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馄饨，我们接上星星去吃馄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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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同时，因为对夏言的隐瞒，他也有深深的内疚感。
被这两种情绪裹挟的虞之眠，在车祸之前又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如今的不敢回忆呢？
虞之眠不知道，他的记忆卡在了跟夏言的甜蜜时期，再往后还是一片空茫茫。
“他不跟你去吃饭，你就不能主动点？”
周成正在公司加班，他真的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老总说翘班就翘班，剩下的工作只能他来顶上，他理解虞之眠现在的心思都在前老婆和儿子身上，但能不能不要在他给公司创业绩的时候跑来问他怎么约前老婆吃饭这种低级问题？
虞之眠单手撑着额头，他的头还是很疼，今天催眠后的信息量比之前大很多，虞之眠需要自己把这些记忆通通都梳理好，已知和未知交错，负荷有点大。
“如果夏言他很讨厌我怎么办？”
“不用如果，我觉得他现在就挺讨厌你的。”被加班折磨的周成也开始不说人话：“不然你看看，你光挨揍都挨几回了？”
听着虞之眠那边沉默了，周成觉得自己好像嘴快了一点，赶紧弥补：“不过这事儿不好说，感情上的事儿嘛，不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虞，你这是打算重新追求夏言吗？”
虞之眠没回答他的问题。
夏言晚上准备给星星煮点小元宵吃，这孩子爱吃甜食，但小孩儿长牙的时候不能吃太多，夏言都会控制一下，孩子今天在幼儿园表现不错，回家就闹着要吃小元宵，夏言就给他煮了两个。
星星搬着小板凳自己在一边玩，他把夏言给他修补好的小伙伴们一个个排排坐，自己一个人玩过家家，还要夏言当爸爸配合他。
夏言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星星的过家家搭戏，就听见门铃声。
“乖宝，去问问门口是谁？陌生人不许开门。”
星星搂着小玩具“噔噔噔”跑过去奶声奶气地问：“你找谁呀？”
门外的虞之眠一听星星的声音竟然还有点紧张，他靠近了门一点，不自觉就弯了腰：“星星，是阿爸。”
虞之眠在外面就听见一阵小孩子的脚步声“噔噔噔”又跑远了，然后就隔着门板就听见里面的夏言在问：“星星谁呀？”
星星：“陌生人。”
夏言听了笑了笑，关了火出来，戳了一下星星的鼻子：“小调皮鬼，爸爸去看。”
开门就看见虞之眠站在外面，怪不得星星说是陌生人呢。
夏言扶着门框并没有放人进来：“你又来干什么？我家不管饭。”
虞之眠：“我买了一点馄饨。”
“呵。”夏言低头看着虞之眠手里的购物袋：“难道虞总穷到买不起锅了？你想吃馄饨回自己家吃不行吗？燃气公司没给你家通燃气吗？那你用电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还是虞总自己不会煮，上这儿找免费保姆来了？”
厨房里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清晰可闻，夏言拿着勺子喂星星吃小元宵，父子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偷偷往厨房里看。
夏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虞之眠进来，大概，算了，他懒得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就是因为虞之眠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求人的时候跟星星一模一样，夏言根本就拒绝不了。
虞之眠很快就煮好了馄饨。
他上来之前特意查过，加多少水，水多久开，馄饨要煮多久，用什么料全都细细地查了个明白，就怕在夏言这儿再出错，还好，出锅的馄饨卖相还不错。
闻着有点香。
星星动了动小鼻子，眼睛开始往跟前的馄饨里瞧，夏言知道这是想吃呢，也没拘着孩子，接过虞之眠递过来的碗挖了一个馄饨喂他，小家伙看看夏言，又看看虞之眠，然后把脸扭开了：“他弄坏了我的玩具，我才不要吃他的馄饨，坏人。”
虽然很香，但是不能吃。
虞之眠赶紧又道歉，态度非常诚恳，并且表示愿意再给星星买更多的新玩具，真是一开口就踩雷区，小家伙搂着自己的玩偶，冲虞之眠哼了一下。
“我才不要，我有。”拿着被夏言修好的玩具冲虞之眠炫耀：“我爸爸给我修好了，我爸爸可厉害了，我爸爸什么都会。”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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