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第 182 章_远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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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2 章 第 182 章

  [欧巴]

  袁柳在暑假中有几件必做之事:煲汤、健身和看政府网站。袁惠方说你成天耷拉个脖子盯着那么小的一块屏幕不酸?看什么呢?做妈的伸头看一眼,“我市持续加大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力度”这个标题让她笑,“看这玩意干什么?以后想种地去?”

  “这是俞任姐姐写过的一个调查报告提案,我看看被采纳了多少,落实得怎么样?”小姑娘在PAD上做好了笔记,一看时间到了俞任快下班,“妈,我出去了啊。”

  “你成天煲汤是给我喝的还是给小俞?”袁惠方说别忘记带点水果,你这骨头汤有点儿腻。

  袁柳应了声,“给妈炖的,也给俞任姐姐喝。她最近老加班,太累了。”

  袁惠方左手抓着小哑铃边练边点头,“你要学小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在市府广场路边等着俞任的袁柳看着眼前壮观严肃的办公楼群,她想什么是人上人?在这里上班就算?小姑娘提着汤水碗背在身后慢慢踱步,晚上七点,知了也叫累了,树木间仅有微风徐徐穿过。燥气从地砖缝钻出,升腾到袁柳的脸上脖子上,她在路灯下看手机,抬胳膊揩汗时听到俞任潮润润的声音,“等多久了?”

  热气从袁柳的脸蛋脖子又返到五脏六腑,她说没多久,看着身前的俞任,她提起碗笑,“今天是筒骨汤,我妈说有点儿腻,我还带了西瓜。”她见俞任没带包,知道姐姐还要回办公室加班,心疼得蹙眉头,“姐姐,你尽量早点儿休息啊。”

  东西递到俞任手上,袁柳对她挥手,“我去找小海和丰年姐姐。”小姑娘推上自行车跨上,又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俞任,“走啦。”

  俞任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她觉得这小狐狸缠人又油滑,非得给自己送汤水和吃的,哪怕单位食堂吃饭并不麻烦。袁柳美名其曰“家常菜补气血,食堂伙食只是不饿死。”俞任问她为什么要送?小姑娘大义凛然,“我心疼我姐姐。”巧妙地把“我姐姐”和“倾慕对象”这两个身份做了语境上的调换。但她仅仅点到即止,不像以前祝朝阳那种软磨硬泡穷追猛打,东西送到后也不啰嗦,从来没发生过俞任可能担心的窗户纸捅破的事儿。

  对女孩俞任向来硬不下心肠,尤其对小柳。她尽可能地在不让袁柳受打击和多年亲人般的关系中保持平衡,将三层窗户纸贴在两人之间:第一层是“走着瞧”,寄希望于小姑娘早点醒悟,发现俞任并非爱情人选仅是成长发育期的人形荷尔蒙药剂。第二层则是“继续保持姐妹关系”,俞任待袁柳如初,小姑娘视姐姐似旧。第三层则是脱身之计,到时候小姑娘考完了大学,人生第一步走稳,俞任就能放心大胆地告诉她,“得了,离开我吧,去大学里品尝青春。”

  有些话不能对着小狐狸说透,却能在卯生家和印秀偶尔聊一聊。她问印秀怎么你能发觉端倪,我却看不出来?俞任从小觉察敏捷,又懂主动识人,这遭有点儿灯下黑的意思。

  印秀说小柳不是一般孩子,她四五岁时字儿还不认得一个,就被教会收话费了。你五岁时在干吗?俞任说在幼儿园丢手绢。一旁的卯生想了下,“被小班的孩子给欺负。”看到没?这就是差距。袁柳自幼行走江湖,懂事儿。她说以前住袁惠方家就注意到,这孩子精到什么地步?刘茂松和袁惠方吵架时她能悄悄给她妈的大搪瓷缸子灌满水,再关了电视坐回收银桌,一点儿出气的把柄都不给大人留。

  看眼色长大的人知好歹,晓得该进该退,所以我猜小柳不会烦你缠着你,印秀说,就是小处她藏不住,毕竟没经验。

  俞任的心情在那会儿有些复杂,只说我怕她难过,也会影响学习,就姑且没说死。印秀又说,你也舍不得和她闹僵,你打小儿心疼她。俞任,你人好。

  因为人好,俞任就让袁柳不知不觉地钻到第一层窗户纸和第二层之间,如一只扑火小蛾子在纸间扑棱着翅膀,扇动的响声不大,却引得俞任凑近举灯细看。在这样的情势下,俞任的言行举止偏一点就成了“刻意冷淡”,倚一分就是“亲密互动”。俞任想拍额头——她怎么就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回食堂吃爱心晚餐时遇到了办公室的同事,说小俞你这待遇独一份的,男朋友送来的吧?同事一个赛一个的聪明,但俗处上倒一致:但凡女孩子被呵护,马上就联想到是哪个痴情男人的壮举。

  俞任笑,是我妹妹送的。对方眼里落进一丝八卦踏空的小失落,说哦,表妹吧,我记得你家是弟弟。

  那个弟弟也仅仅是数面之缘的陌生人,俞任心里和他没亲人的感觉。和小柳就不一样,挂心里独一份的。俞任喝汤,发现的确腻了点儿,数里面的食材,赫然看到各式进补项:乌鱼片,其余红枣枸杞桂圆就不用说了,味道还是不错的。吃人嘴短,俞任默想了下,这是袁柳第九次或者第十次煲汤送来。而对于小姑娘,她仅仅流于表面的问候。

  现在也只能表面问候,俞任工作了几年能力被肯定,手里活儿也愈来愈多,时间越来越紧张。除了一直不能放松理论学习和研稿析报,还要兼着个秘书。除此以外就是各种调研,实地案头综合座谈蹲点跟踪专题各式调研各有千秋,稿子是写不完的,调研也是研不尽的。把整个人丢进工作都嫌不够用,何况还要腾出时间去关心袁柳?

  没空没去小柳家,却不能折领导面子左鹤鸣见了一面。俞任和领导说她无心恋爱,工作第一。当然没说不孕不育,琢磨了下,她担心说出来后再被人劝说去看各种妇科产科。而领导说你们年轻人合眼缘就交个朋友。俞任只好私下解释,要是能合初中时就试试了。领导笑,这是缘分天注定,只是时候未到。看着情形不能再正面拒绝,俞任找左鹤鸣说明白,这个从小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俊杰模样的男人说,“俞任,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姿态比祝朝阳要稳健。

  从朋友做起?起点要是做朋友的话,你觉得一定会到达自己想要的终点?你想要的终点是我的理想地吗?咱们都是成年人,不要用所谓的缓兵之计,俞任说只做普通朋友比强行扭瓜合适。我言尽于此,行尽也于此。

  骂完了左鹤鸣,俞任又觉得自己挺虚伪。一边义正言辞说别用缓兵之计,一边和袁柳过招权宜之策。她苦笑着喝完汤,换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回办公室继续加班。

  埋头写好材料后瞟一眼对面办公室,主任出门了,来打招呼让大伙儿早点下班。不早了,已经快十一点,俞任活动了下胳膊脖子,收拾东西后出门打车。千算万算没想到袁柳骑着单车又等在门口,“不是说我加班你别来接了吗?”

  “晚上跑完和丰年姐姐她们吃了串儿,我正好出来消食。”小姑娘是个讲究人,跑完吃完还洗澡换衣服出门,出现在俞任面前时永远是清爽芬香的。“反正姐姐现在住的小区和我们家近着呢。”袁柳示意俞任上车,而徘徊于窗户纸前的俞任说想走走,“太晚了,你一个未成年出来我不放心。再说你妈妈也会担心的。”

  姐姐你一米五九大半夜自己打车才不安全,袁柳看着车把手,“虽然送了几回汤,但我觉着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这小蛾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往第三层纸上撞?俞任说送了十回,咱们不是见了十次吗?再说,还有手机呢。小姑娘长腿支踩在地上,“送饭和见面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俞任的太极马虎眼又使出。

  小姑娘聪明,反着接话,“对,一样的。我就是顺道嘛,也担心你家里的花儿没伺候好,我去了好给修修枝。”这是登门的节奏,还在半夜。

  孤女寡女,亏她想的出来。俞任还是不愿意上自行车后座,说“硌人”。

  袁柳拍后座,俞任这才发现上面装了新的后座垫,小姑娘说某宝二十块买的,舒适安全,防水耐磨,后面还带着个小靠背,你能将手臂撑上面。

  俞任摇摇头,“小柳,我坐了一整天,想活动下筋骨。”

  那行,我陪姐姐。袁柳下车推行,不知疲倦地伴着走了一公里。夜终于凉下来,灯黄影暗,还真有点儿谈恋爱的滋味,除了身边的姐姐有点儿木头。袁柳怕煞风景就没说话,俞任看到她刘海上还在滴汗,替她刮了汗珠子,“不是洗过澡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水?”刮完立即后悔——这是“倚”了点儿。

  袁柳不敢说她是飞速骑来的,就怕错过俞任。她说没事儿,是头发没擦干,“姐姐,你不坐我自行车是觉得这个像谈恋爱吗?”小姑娘说话总这样,你觉得她该玲珑剔透说客气话给台阶下,她偏偏掀开窗帘让大日头透进屋。

  俞任说怎么会?

  “那你上车,大半夜的不谈恋爱咱们走什么路?”袁柳笑嘻嘻的,再次邀请。

  “小柳,我发现你脸皮有点儿厚。”俞任说完坐上舒服的座垫,坐就坐,她怕谁?二十六的人在十五岁的小孩面前露怯?但十一岁年龄差这个说法袁柳不认,她说你比我大十岁零十一个月而已,四舍五入大十岁。

  小姑娘骑车到俞任的新房子楼下,锁好车再挤进电梯,一幅老成于事的表情看着电梯里的广告。她头发上的汗珠还在往下砸,连颀长的脖子上都有数道汗痕。俞任瞥了眼,进门后给她拿毛巾,“自己擦擦。”

  袁柳搭着毛巾去看那几盆茉莉,香气早就弥漫在整个房间,她说白卯生也种了,我养的比她的好,姐姐你看,我每盆挂十多朵,白卯生才六朵。

  小姑娘蹲在小半人高的花盆前,校服T恤下露出白脂玉般的腰身。她自说自话地整理着枝叶,又接水晾在壶里,说姐姐明天一早别忘记浇水,现在天气热,早晚最好各一次。花儿长出来,你再采一朵放进茶叶盒子里。你看过汪曾祺的《花和金鱼》吗?里面的老北京就是这么干的。

  袁柳唠唠叨叨了会儿,却没听到俞任的回答。她回头,看到姐姐已经头歪着靠沙发上睡着。这才多久?袁柳站在一边看着姐姐,注意到她嘴角上方那粒极小的黑痣,轻得像要被鼻息拂开。平时那双生得聪慧的眼睛闭上,眼皮上各一道深得恰到好处的纹路。视线移到俞任微微起伏的胸口,袁柳去她房间找了毯子替姐姐盖上。

  这就是妈妈以为的“人上人”,夜里十一点半到家,辛苦得坐下就睡着。袁柳看得鼻子一酸,将俞任的身体小心放平,干脆关灯坐趴在俞任身边。

  俞任在清晨五点左右醒来,因为手心里攥个毛茸茸的物件儿,她借着外面的天光才看清这是袁柳的头。小姑娘早醒了,正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但头没敢动一下,整个人撅着屁股坐脚凳上,半张身子猫伸懒腰一样挂沙发上。

  “你怎么不去卧室睡?”俞任初醒的声音有点儿哑,她收手坐起身,再闻闻自己身上,“呀。”她脸红了,盛夏不洗澡就睡觉,昨晚还出了汗。

  袁柳也起来,说没事儿。其实不太好意思自己去卧室休息,反而剩姐姐一人窝沙发。大清早的她也得以将俞任独自生活的小家尽收眼底,在俞任手忙脚乱的过程中窥出她另一面:洗衣机的盖子打开,扔进去的裤子一只裤腿还挂在外面,卫生间的衣物篮内还有两套未洗的内衣,内裤上面还是熊猫。冰箱里只有全麦吐司和过期的果汁,一根菜也没找到。厨房水槽里摆着五只茶杯,上面还残存着茶水的印记,因为俞任拿一个杯子喝一次,攒到水槽盛不下去再抽空批量清洗。

  俞任见小姑娘默默绕着屋子走了两圈,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几天特别忙……”她去晾衣架上拽前几天洗好的衣服,“我平时不这样的,你以为姐姐邋遢吗?”

  俞任不邋遢,只是身上的衣物已经睡皱,头发也乱得一边高一边低,只有那副顽强的眼镜被她端正地架在鼻梁上,她说只要有空自己都会收拾。这几年也着实沾了俞晓敏的光,才让她的生活被照料得井井有条。俞任内心也承认,她这一辈人的生活能力远不如六十年代出生的新中国妇女吃苦耐劳,更能干会干。

  然而在小姑娘面前祛魅也不是坏事,俞任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无所谓地道,“反正用热水多泡泡,不怕洗不干净。”

  小姑娘却皱眉,眼里的泪水快速聚集,朦胧一片,看得俞任心一抽——袁柳别的和白卯生不像,就是这秒掉泪的能力像师出同门。“小柳?”俞任喊她。小姑娘走到阳台,忽然将俞任的腰纳入双手,有劲儿,还挺有安全感,俞任的下巴擦到她肩膀,小姑娘身上的皂荚味儿让她清醒,她问怎么了?

  “姐姐,你太辛苦了。”袁柳说我帮你整理吧,你安心上班,“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谈恋爱了,你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呜……”

  俞任推眼镜,“嗯?什么恋爱,什么爬上床?”袁柳已经松开她,推俞任去洗澡,自己擦完泪则开始洗衣忙活,身影还有点儿像俞晓敏的操劳模样。

  在浴室里擦头发的俞任还在想袁柳的话,她套上衣服,出门时袁柳正好去接她手里换下的衣物,“内衣……我自己洗。”俞任说。

  小姑娘说好,自己则开始在阳台的水池手洗外套。于是俞任在清晨五点半的茉莉花香气中看田螺姑娘袁柳,“小柳,什么叫‘缠着我谈恋爱’?”

  “给你送汤是妹妹关心姐姐,接你下班是……是类似于……是我想做的。”袁柳低头搓衣服,半边脸红彤彤的,腮帮子忽然被俞任捏住,“类似于什么?小柳,咱们可是说好的:先放着,成年后再观察这事儿。”

  “是。”袁柳歪着嘴巴辩解,“我想放着,可它自己长大了,放不下。”怀丰年前几天晚上发病,对着柏江念李益的诗:从此无心爱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楼。袁柳听懂了,接白居易,“相思始觉海非深。”宿海一个不读书的都听懂了,说你俩思春怎么都一个德行?行动啊姐妹们。

  而此时俞任松手,见小姑娘又低头干活儿,她咳嗽了声,“别接我了,你昨晚没回家,你妈妈一定着急。”

  “我睡前给她发了消息。”袁柳将俞任的衣服放在灯下照,“姐姐啊,你这个衬衫上怎么有好几道笔印,这么长。”她找来洗衣皂精准灭污,还和俞任有一茬没一茬地继续探讨感情,“姐姐,我说不缠着你谈恋爱就是指不再推着自行车花前月下——”

  俞任说打住,小柳,我们没花前月下过。

  “哦,我以为两个人漫步夜里的街道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呢。”袁柳说小说里这么写的也不少,我问过白卯生,她以前也爱去八中接姐姐。丰年姐姐也说,她和宋姐半夜也会漫步左家庄。当然下半句她不知道,“做不动又睡不着,不如出来走走。”

  袁柳说漫步就是同呼吸共命运,什么都不说可是又开心得不得了,心跳也格外甜。

  甜?缓兵之计变成兵临城下。俞任不解,“小柳,你不能这样一头热,姐姐是允许你装着那事儿几年,不代表我要和你共沉沦。”

  “什么事儿?”袁柳懵懂。

  “你……你喜欢……”俞任笑,“你想从我嘴里出来,姐姐去冲咖啡。”

  “我喜欢你。”袁柳的声音小却郑重,“俞任,我喜欢你。”将借了几个月的胆子在这一刻抛出,直接喊了俞任的大名。

  小姑娘冲了手里的肥皂泡,“该我说。”她像有些害怕,眼睛看着地面,鼓了口气才抬到俞任的高度,“你对我真诚,我也要这样。”

  我喜欢你,所以心疼你,想去接你,想听你多说会儿话。我有私心,想借着接你一同回来的机会尝尝恋爱的滋味,但却让你觉得更疲惫,耽误了你早点回家休息。我这样是自私而不成熟的,所以,俞任,我决定以后接你下班不找你啰嗦,高效舒适地送你到家门口绝不进门打扰。

  “你……喊我什么?”俞任按压了下眉心,“小柳,你都不喊‘姐姐’了?”

  袁柳吞口水掩饰紧张,“当你是姐姐时,就喊姐姐。当……我喜欢得装不下时,喊俞任。”她的长睫毛快速动了好几下,最后立定,一汪大眸子赖皮地看着俞任,“好不好?”袁柳还是卸了虎劲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窗户纸才糊了几天,真得现在就撕?俞任凝视着袁柳,“你怎么和那天咱们协定的不太一样?”那天那个说着坐标的懂事孩子去哪儿呢?

  那天也是十几天之前了。袁柳说,我想你,想得不行时就去做饭熬汤,去做题背单词看书,去和小海丰年姐姐跑步,可是甩不掉脑子里的你。虽然时移势易,君子之约我尽量遵守。

  “尽量?”俞任心乱了会儿,“小柳,我说过,我不能保证给你想要的。”她沉了片刻,“你这个……对我是干扰。”窗户纸压根不顶用,反而给了她几个胆子登门入室,还喊起了“俞任”。俞任不得已说开了话题,“明白吗?”

  袁柳这才彻底明白,姐姐是给了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包容,不是给她放任情感的借口。憋了十多天,想了无数回,还是做过了头,想多了。是经过语言小心包装而成的“管好你自己”,是姐姐不愿意伤害自己罢了。再聪明的孩子还是会在一点点甜头面前昏头昏脑。

  小姑娘一张脸煞白,她说明白了,这下真明白了,嗯,这是干扰。她的眼睛有点儿失焦,还挂着苦苦思索的挣扎痕迹。她回头,说我把衣服洗完。

  俞任坐在客厅看着她,双手交叉十指用力压着——纸糊的终究被一句话戳破。小蛾子晾好衣服后说那姐姐我回家了。

  家门被轻轻关上那一刻,俞任生了后悔,她想喊袁柳回来解释,不是“干扰”,是她承受不了。太重了,一个青春孩子的未来,她不敢想。偶尔夜里直面一次就觉得喘不过气。

  俞任终究没喊袁柳,她仰脖看着天花板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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