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_仙门大佬竟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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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程陨之背着手,转过身去,笑道:“刘道友。”

  刘芥荣还是那身不变的道袍,几天没见,脸上的皱纹好像又加深了些。这下看见程陨之进来,赶忙把他从入口中央拉到旁边,脱离了各个宗门弟子的注目。

  刘芥荣道:“我还到处找你呢,我一个人,心里怪慌慌的。”

  程陨之挑眉:“最近少见刘道友,都去哪儿进修了?”

  刘芥荣一脸苦相:“嗨,我就是把之前从魔修宗门里搜出来的小玩意儿摆到后街去卖,您也知道是什么,其实没几个玩意儿,也不值钱——但他们居然说我是骗子!我怎么可能卖假货呢!”

  刘芥荣之前的确从魔修宗门里淘了几瓶丹药,给程陨之过目过,的确就是些低级丹药,不值钱,但起码不是假货。

  程陨之沉思片刻,道:“你卖了多少出去?”

  刘芥荣摊开手:“没了!那人全包了!结果转头就有人来抓我,说人吃了我的药昏迷不醒,说我是假药,要吃死人!”

  这就奇了怪了,程陨之当时怎么看,都是普通增进修为的蕴灵丹。

  不过他是怎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他们放你走了?”

  刘芥荣:“是啊,找了医师来看,说,虽然有点奇怪,但的确应该是在突破灵脉,昏迷和我没啥关系,就把我放出来了。”

  程陨之安慰他:“别多想,回头突破了,还得找你送锦旗呢。”

  想着想着,程陨之突然想起,刘芥荣当时还分了他几瓶。

  于是他掏出芥子袋,从里头拿了瓶蕴灵丹。

  打开瓶塞一闻,清香扑鼻,和寻常蕴灵丹毫无区别,怎么看都是真货……再说,他们魔修宗门在库房里备个假货做什么,坑同门?

  刘芥荣叫道:“是吧,我说我哪里可能卖的假货!”

  他们正说着话,听见旁边一队人中某个冷哼一声,说道:“等我大哥醒来,也少不了你们好果子吃。害得他没法参加仙门会,这账回头还得算!”

  刘芥荣愣了一下,不可置信:“不是吧,是你!”

  程陨之随便理了理思路,恍然大悟。

  隔壁居然就是苦主的家属!

  他俩居然就在买药的苦主家属旁边,大声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漂亮青年一滞,从腰间抽出把折扇,想要随便搞点小动作化解尴尬。

  他摇啊摇,唠嗑般随口道:“道友,我们这药,肯定是没问题的,不信,你可以查验。喏,正好我这还有瓶。”

  说着,把药瓶递出去。

  那人生气地撇过脸,一把抓过药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似乎感觉不过瘾,干脆从里头捞了一颗,塞进嘴里。

  他身后同行的人都进了,冲上来制止他:“当心!”

  “没事,”他含糊地说,“味道很正,应该是蕴灵丹,这小子没说谎。”

  刘芥荣叫冤:“我真不是卖假药的!”

  他道:“但谁知道你卖我大哥的药是真是假。反正等我大哥醒了,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你等着。还有你,就一同伙儿,都别跑!”

  最后那个指的是程陨之。

  程陨之笑眯眯:“……?”

  他什么都没干,就变同伙了?

  大厅的出口打开,众仙门会道友像开了阀门的洪水般往外涌去,在中樟宗给选手划分的坐席上坐好。

  程陨之和刘芥荣缀在末尾,遥遥找了散修的区域坐下。

  这坐席颇为有趣,是在一处山峰上开凿,硬生生凿出百条台阶,充当座椅。

  听隔壁说,就连这些山峰都是被大能以通天法力,从远处硬生生搬来,等仙门会结束了,恐怕还被搬回去。

  程陨之:“……”

  他有些费劲地想象了下,如果是截阿仙君使用法力移山的模样。

  这仙门会会场占地极大,就算凭借道修极好的眼力,也不过看见对面观众席人群模糊的面容。

  还没开始,众山之间尚有云雾缭绕,遮山蔽日。

  刚开始,程陨之还饶有兴致地眯着眼睛,试图从观众席上找到顾宴在哪儿,后来发现人太多,眼睛看得生疼,只好悻悻放弃。

  只听远处钟响,厚重大钟的声音传遍整个仙门会场。

  只听人群惊呼,一团火烧云从天空滚滚降落,裹挟着浓厚的灵气,大能威压散开!

  “烈火阁堂主!”

  见他落在高台,收了神通法术,施施然坐定,才有第二位大能入场。

  “祖山老祖!”

  第二位,第三位……

  很快,高台上满满当当坐满各位大能,而喧闹的众人早已无比安静,不敢贸然开口造次,现场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刘芥荣望向远处高台上合体期化神期的大能们,眼生向往。

  “唉,”他忍不住叹气,“要是我有这个资格拜入大能门下,也不至于这般年纪也突破不了筑基。”

  “唉,”程陨之老神在在,“我比你还大些,是不是又觉得自己有戏了?”

  刘芥荣瞥他:“我可不信你是真的只有筑基……否则,怎么可能还能维持年轻的模样。”

  程陨之和颜悦色道:“驻颜有术,返老还童,随便选一个,我不介意。”

  高台上众大能相互递了个眼神,有人问:“那位?”

  “不知道,说是会来的。”

  寂静。

  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有位中樟宗弟子从高处跃出,悬浮在空中,唱:“仙君到——”

  先到的不是人,而是一道剑光。

  有一柄威风凛凛的神剑从天际急速飞来,一路破空而至,发出尖锐爆裂声!

  卷云为之层开,竟是分开一条路,让它先行。

  有人惊呼出声:“是截阿剑!”

  全场起立,就连诸位大能也跟着起身,遥遥望着神剑飞来。

  就连选手席也全部站了起来,程陨之坐在一干站的老高的仙门弟子中,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没办法,鬼鬼祟祟跟着站。

  那柄剑穿过层云,没有半分停留,目标无比确定,朝着仙门会飞来,很快便从一个小点,变为银光闪闪的长剑。

  ——就连方向也无比确定,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程陨之总觉得这柄剑好像是朝着他来的,毕竟这剑尖的方向,好像,似乎,正好朝着他的脑壳……

  近了,更近了,这下程陨之确定:就是朝着他来的!

  这神剑莫不是和他有仇,想一剑扎死他!

  怪了!

  他手上那本“截阿仙君大战蓝颜知己小阿七”不是还没出版吗?!

  截阿神剑这发的什么脾气?

  总不能是开千里眼看见了吧?!

  这一瞬间,他的心理活动极为丰富,什么五颜六色的内容都往脑壳子里涌,甚至还有心思再看一眼观众席,指望能在临死之前见他家美貌郎君,免得死不瞑目。

  这一片选手席众仙门弟子跟着炸裂,惊呼声四起!

  “截阿剑是冲着这边来的!”

  “仙君呢,仙君没来吗?!”

  “快快快,它来了!”

  “等等,都快到了,怎么还不减速?!”

  刘芥荣也终于总对大能的痴迷中脱离出来,发觉事情不太对。

  他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连忙推了一把程陨之:“程道友!那截阿神剑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程陨之面无表情地被他推得晃了晃,百无聊赖地想:是啊,冲着他来的,看这架势,怕不是想激动地扎遍他全身。

  可惜啊可惜,他恐怕要变成史上第一位被正主的剑扎死的话本作者了。

  他叹口气,将手抚上怀中的芥子袋,准备临时发动秘法转移保命。

  不过只怕以后,不能再写他已经想好了的故事,不然又得像今天,从天上飞来一剑取他性命。

  在他略微愣神之际,刘芥荣已经打算摁着他的脑袋,强行把他摁倒在地上……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结果猝不及防,神剑又忽然消失了踪迹。

  刘芥荣和周围弟子神色大变,弟子席被空出一大块空地,正中心恰好是恍神的程陨之。

  程陨之冷静地想:“还会瞬移,看来今天逃不过了。”

  正想着,那柄剑骤然出现在他眼前,噌一下——

  插进了他脑袋旁边的石壁里。

  程陨之脸上保持微笑:“刘道友,不要慌,坐下看仙门会吧,别挡着别人视线了。”

  刘芥荣与诸位弟子:“……”

  您差点就要被一剑砍了脑袋!!!

  说来也正巧,程陨之是因为没从剑上感觉到杀气,才迟疑那么一瞬的。

  他侧头望去,见这柄剑端端正正,横着钉入他身侧石壁。

  剑身轻薄,极为锋利,灵光偶现,剑柄似矿石又似白玉,整体看下来就不像凡器。

  不愧是在截阿仙君手上斩尽鬼蜮妖魔的神兵利器。

  现下,这柄神兵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程陨之:“诸位道友,你们不要看我,看得我有点慌。有哪位大能行行好,将截阿神兵送回仙君身边,小程我,在下有点手……手有点软。”

  他往下瞅去,一个小黑点般,貌似是子陶的人正竭力往上爬来拯救他。

  程陨之心想:子陶兄,你的好意小程心领了,但你这修为,恐怕拔不动截阿剑。

  远处,诸位大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行事。

  “这,截阿神剑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这是仙君的意思?”

  最后,由玄天宗宗主出面,从高台上起身。

  他犹豫道:“仙君不知为何,还没到场,反而是神剑率先赶来了。既然这样,不如由我来……”

  片场鸦雀无声。

  他说着说着,也收了话,目瞪口呆。

  程陨之眼前忽然被蒙了一层轻纱,隐隐约约再看不清。

  好像有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长袖捂着他的眼睛,遮蔽了大半视野。

  只见一只手从斜后方伸来,握住截阿剑柄。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看着它握住剑柄,又看着截阿神剑被乖乖拔出,没有一丝一毫反抗,乖顺的仿佛凡间没有剑灵的普通铁剑。

  刘芥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仙,仙,仙……”

  黑压压一片弟子拜下,齐道:“恭迎仙君。”

  无处不响亮,无处不整齐。

  噌一声,截阿神剑离开石壁,被人插回剑鞘,不满地轻鸣起来。

  那雪衣人拍了拍它的剑柄,示意它安静些。

  程陨之没有动。

  就连目光也仅仅盯着石壁上那道被神剑切割出的痕迹,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这算什么,和话本正主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离谱。

  身前雪衣人很轻很轻地笑了声。

  “抱歉,它今天太激动了。”

  声音低沉,程陨之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神思不清,暂且没有那个脑子把线索连起来。

  终于,朦朦胧胧的长袖从程陨之眼前离去,踏着虚空,骤然出现在远处大能坐的高台之上,冲各位道友点头示意。

  刘芥荣这才腿软地一屁股坐下来,往后一瘫。

  他勉强大口喘气,刚才一直屏息,差点把自己屏没了。

  “居然,真的是仙君……哎,我刚才怎么就动不了呢!不然要是跟仙君介绍一下我自己也好啊!”

  程陨之这才回过神,往那处高台上一望。

  那声音着实耳熟,仿佛就好像昨天晚上刚听过一样,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落在高台中央雪衣人的脸上,失望的发现,雪衣人的面容模糊,像是特意用法术抹去记忆一般。

  程陨之接话道:“别提你了,我也动不了。”

  何止动不了,差点就原地去世。

  刘芥荣:“说真的,刚才你要是直接扯住仙君袖子,叫他收你为徒,保管你三年金丹五年元婴。”

  程陨之:“这是成功的前提。如果不成功,仙君一剑砍了我脑袋,这因果不得算到你头上。”

  刘芥荣悻悻地笑了笑:“哪能呢,仙君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

  四周散开的弟子纷纷围上来,打量程陨之的目光好像在看珍稀灵物。

  就差问问他对飞来神剑有什么观感。

  中樟宗掌门适时起身,开口主持大局:“咳咳,各位,今天是我中樟宗大开宗门的日子,广邀各位道友,来参加我中樟仙门会……”

  声音洪亮,缭绕各个山峰,却没法绕进程陨之心里。

  程陨之手肘支着脸,心有余悸,还有些恍惚。

  他往观众席上找一段看一段,时不时没忍住心里好奇,又往高台上看。

  目光正对上那位雪衣人,没想到对方也正好在看他,冲他颔首。

  程陨之:……

  他赶忙移开目光,装作不在意地从怀里抽出折扇,噼里啪啦给自己扇风,快把头发都扇起来了。

  隔壁刘芥荣遭了无妄之灾,被扇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怎么能行,于是赶忙制止他:“别扇了别扇了,现在哪有这么热?”

  程陨之和颜悦色笑道:“小程我心头火起,这个理由怎么样?”

  正说着,又往台上看一眼,又和雪衣人对上了眼。

  小程:………………

  他的预感肯定没有错,仙君就是在看他!

  又一钟声传来,背景嗡嗡的讲话声终于告一段落。

  现场安静下来,而程陨之终于在观众席上找到一个疑似顾宴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探头探脑,希望对方也能注意到他,打个招呼。

  只是那人一直没回头,程陨之有点遗憾。

  突然底下人群惊呼起来,探出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程陨之也跟着探头,问道:“怎么回事?”

  刘芥荣眯着眼睛,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好像是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天爷!看!鱼群!”

  五彩斑斓的鱼群从大海被引进,穿过长长的隧道,终于在山峰包围的巨大海水池中露面。

  它们的鱼鳞金光闪闪,就像阳光削落在水面上的光屑,伴随着长的、短的身形线条,和七彩的颜色,被自然地织成了一幅巨大的鱼群画卷。

  中樟宗掌门的灵力从手心迸发,悄无声息落在平台上。

  下一刻,那池水宛若龙卷,腾空着离开水池,在空中展开,形成长长的巨幅横条。

  上写:中樟仙门会。

  很快,召开大会结束。

  按程陨之的话来讲,就是“什么实事都不干,光讲些表面话,做些表面动作”。

  大能消失,宗门弟子和观众也匆匆退场。

  不过程陨之不打算马上离开,而是冲着那个一直没搭理他的白衣背影走去。

  路才走了一半,被人拉住袖子。

  刘芥荣奇怪地说:“出口在哪儿呢,你往哪走?”

  程陨之回头,指了指那个方位:“我去找人。”

  结果再看时,原本颇为显眼的雪衣背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陨之默道一声奇怪,不过也没多想,顾宴大概是打算去出口等他。

  他俩结伴往外走,中途又碰见那个苦主家属,是位年纪不大的年轻道友。

  见着他俩,眼睛跟着瞪过来。

  “我大哥出事情了!”他还带着哭腔,愤恨地盯住刘芥荣,“你还说你卖的不是假药?!!”

  刘芥荣一下就蒙了:“啊?!不可能啊这!”

  程陨之连忙打圆场:“两位都冷静些。”

  年轻道友擦了擦眼睛,愤怒道:“又不是你哥,你当然冷静了!”

  程陨之想了想,诚恳地握紧他的手,力求能让小道友冷静下来。

  “别慌,我们真不是卖假药的,我也不是他同伙。不然你带我们过去,看看你大哥,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年轻的小道友被他握住手,刚想用力甩开,忽然眼睛落在他面庞上,愣愣地松开力劲,丧气地垂下脑袋。

  他闷闷地说:“如果我大哥真的出了问题,我要你们好看!”

  后头有人喊他:“阿思,你赶紧过来!”

  他也回头:“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刘芥荣看上去仿佛一只无处落脚的苍蝇,程陨之想了些问题问他,比如“那人买药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别的问题,刘芥荣一概说“没有”。

  程陨之头都大了。

  一问三不知,这怎么整?

  临近出口,他叹口气,和阿思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阿宴说声,马上回来。”

  刘芥荣没太大反应,只是嘟哝:“顾公子在啊。”

  而阿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生怕他撒手就跑:“不许走!你们都是一伙儿,跑了我怎么办!”

  程陨之被扯得踉跄一下,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先松手,我要站不住了。那不走,发个简讯总行了吧。”

  说着,拿出芥子袋里的通讯玉简,单向发了个简讯出去。

  阿思狐疑:“不会还有第三个同伙吧?”

  刘芥荣崩溃道;“真!没!有!!!”

  三个人影从往外走的人群中逆流而上,拐入另外一处街道,阿思敲响了其中一个院落的门。

  很快有人开门,放他们进去。

  传说中“吃了假药”的大哥就躺在里屋榻上,人事不知。

  阿思转头扭住开门的人:“今天医师来了吗?怎么说?为什么大哥还没醒!”

  那人也很无措:“没,没有。只是说还在消化灵力。”

  阿思无力地松开手:“……啊。”

  在阿思和那人说话的空档,程陨之上前,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弯腰,简单查看床上人的状况。

  而那个疑似装假药的小玉瓶就放在床头,没有上瓶塞。

  程陨之拿过来一看,头皮发麻。

  他赶忙把阿思叫过来:“你哥这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蕴灵丹都吃了?”

  刘芥荣直呼:“真有胆量!这不撑爆他!”

  阿思傻眼:“啊?”

  他皱起眉头,也不敢相信:“应该不会吧,哪有人这么傻的一口气全吃了,我哥肯定是分开吃的。”

  小玉瓶也没什么嫌疑,去嗅闻剩下的气味,也算端正。

  忽然,程陨之眼神一凝,伸手指进去,在小玉瓶瓶底抹了一下。

  刘芥荣疑惑:“你在干什么?”

  青年答:“我闻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听见这话,阿思的目光犹如利箭般射过来。

  他惊恐大叫道:“果然是假药!!!你们这些假药贩子!”

  程陨之伸出扇子,拍了拍他肩膀:“朋友,安静些,我有头绪了。”

  这种味道不止在小玉瓶里出现过,还在长津山上出现过,还在王富贵家膨胀的人体气囊中出现过。

  他缓缓闭上眼睛:“先天灵力。”

  程陨之这下笑不出来了,把小玉瓶拍到刘芥荣手里,平静道:“闻闻看,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是不是在那个库房里闻到过?”

  刘芥荣接过,仔细嗅嗅,脸色大变:“他们居然,居然是自己造的蕴灵丹!”

  是那群魔修,从凡人体内抽取先天灵力后,为了防止灵力流失,于是硬生生压缩成了蕴灵丹!

  刘芥荣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一个正常道修,是不会接触先天灵力的,只有魔修为了速成才会这么干。

  “那怎么办?”他痛苦地哀嚎,“我哪知道这么多!”

  阿思也脸色大变,狠狠抓住刘芥荣胸前衣领,把他提起来半步,眼眶一红:“那我怎么办!我大哥怎么办?!”

  刘芥荣急得双手乱挥,极力想把他推开,口不择言:“他自己买的,自己吃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炼丹的,也不是吃药的!我赚点钱容易吗我,我也太点儿背了!”

  “那也是你卖给他的!”

  说着,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动作,意识不清地咳嗽起来。

  阿思把刘芥荣往旁边一甩,冲上去:“大哥!”

  没人回应他,那人再次萎靡下去,看上去状态更差了些。

  阿思哽咽,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刘芥荣的鼻子说:“你等着,我这就告诉中樟执法堂,把你驱逐出境!”

  刘芥荣惨叫一声:“别啊……真,真不关我的事!”

  一双手缓缓落在阿思肩膀上,阿思浑身一震,将他的手甩开。

  “你也是!”阿思恶狠狠地说,“全装一张好人皮!”

  程陨之镇定道:“朋友,先别慌。先天灵力也不过是灵力的一种。如果有外力相助,还是可以救回来的。”

  阿思慌张道:“哪还有什么外力!”

  他抹了抹眼睛,见床上人不舒服地皱眉,连忙从盆里拧了毛巾,给他细细擦了把脸,照顾的姿态不可谓不熟练。

  擦着擦着,便泄了气,好好一穿道袍的年轻小道友,变成了弓着背的“老头子”。

  他:“唉……”勉强算冷静下来,“你说说看?”

  刘芥荣翻个白眼,背过去说闲话:“对我这么狠,对他这么温柔。”

  程陨之若有所思:“他现在的问题,无异于灵力无法吸收,从而堵塞了灵脉,导致人醒不过来。”

  “然后?”阿思急切地询问。

  “只要有灵力够强的人,帮他打通灵脉,让先天灵力提前排出去就好。”

  刘芥荣听到这里,没忍住,扭过头:“但是打通灵脉这种事情,需要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灵力,要高很多个大境界!”

  阿思想了想:“那,我叫我师长来,够不够?”

  “你哥是什么境界?”

  “金丹期。”

  “那你师长呢?”

  阿思又开始六神无主,咬着牙道:“元婴后期……”

  这下不用解释也听得出来,恐怕是不太够的。

  刘芥荣垂头丧气,拿脑袋去磕房屋的墙:“强行打通灵脉还不让人受伤,这得分神期往上的境界了吧。”

  程陨之对这倒是不急:“我们不认识分神期的大能,但是子陶兄认识。”

  说起玄天宗大师兄,刘芥荣恍然大悟:“是哦!他们师门带队的,好像就是分神的长老?”

  有了合适的人选,程陨之拱手道:“阿思道友,我们不得不先回去叫人……”

  “然后趁机跑了?”阿思显然不信任他们。

  他瞅了瞅刘芥荣,又瞅了瞅程陨之,倔强道:“不行,你俩假药贩子必须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程陨之有些头疼,但能理解阿思的做法。

  恐怕再换个警惕心更高些的人,恐怕不会由得他俩在这逼逼叨叨。

  他问刘芥荣:“你有子陶的通讯玉简吗?”

  刘芥荣莫名其妙:“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有。”

  程陨之摊手:“那就只能过去他们客栈找人。朋友,既然你不放心,那和我们一起走一遭怎么样?”

  阿思有些勉强不乐意,但是碍于还在昏迷的大哥和好像可行的方案,还是决定和他们一块儿走。

  出门时,遇见了不少师兄弟,各个对程陨之他们怒目而视。

  指着刘芥荣:“看,那就是假药贩子,让师兄没法参加仙门会。”

  指着程陨之:“还有他的同伙。”

  程陨之保持微笑:“我怎么还是同伙?”

  顺便给顾宴去了条玉简信息。

  很快,接到顾宴的消息,他拿出玉简。

  顾:他手上有些事情,需要即时去解决,可能要离开程陨之一小段时间,等解决完了,马上就回来。

  程陨之懒洋洋想了想,又输了点灵力进去。

  程:需要解决这么多事情啊……顾道君?

  顾: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

  程陨之笑道:最好是真的惊喜。

  经人问路,很快找到玄天宗下榻的客栈。和子陶说的一样,的确是大院落、大空地,就连占地面积都比隔壁不入流小宗门大好多倍,实打实大宗门待遇。

  子陶在自己房里,愁眉苦脸地对着睡着的白茨。

  他早上去完召开大会,回来就看见他白道友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这也就罢了,偏偏还叫不醒!

  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我的睡姿真的有这么差吗?”

  在程陨之进来之际,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通过些特殊手段把白茨叫起来吃饭。

  程陨之倚在门口,轻敲房门:“子陶道友。”

  子陶回过头,惊喜:“程公子!”

  他们互相介绍来历,子陶听完,点点头,敲敲自己的胸脯:“没问题,等回头我就跟长老说一声。”

  阿思一进玄天宗落脚的客栈,便觉得有些拘束。

  路过空地,看见一众正在辛勤练剑的雪衣弟子时,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对程陨之他们的防备也少了不少。

  毕竟,人家还认识第一宗门的人。

  大概率不是坏人吧。

  程陨之他们说话的空档里,白茨悠悠醒来。

  他凌乱的散发搁置在胸前,仰起头时,还随便用手抓了抓,伸了个懒腰,露出少年结实的肌肉,身上还穿着子陶的道袍。

  想必是他自己的衣服实在破破烂烂,子陶看不下去,硬塞着把自己衣服塞给他。

  白茨一醒来,看见屋里这么多人,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懒洋洋地打哈欠,点头示意:“程道友,刘道友,还有这位道友。”

  他咬着道友这个词时,总有几分轻佻和冷峻,好像并不把道修间礼貌的称呼当回事。

  看见子陶,才露出一点真切的笑意:“子陶?”

  子陶回头,面无表情瞪他:“你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早上我出门你就在睡,现在还在睡。”

  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该不是有嗜睡症吧?”

  白茨笑眯眯站起来,抬手,搭住他的肩。

  “怎么会。我刚还梦见和诸位大能一块儿讨论道法……说起来,子陶,像仙君等诸位大能,会留下来看仙门会的比赛么?”

  子陶:“不会,开场露个面就走……呃,仙君的话,我也不知道,但也差不多吧。”

  说着,偷偷看了眼程陨之。

  心道,截阿仙君可能走了,但“顾道君”还在啊!

  白茨点点头,笑容里好像并不遗憾:“原来如此。”

  阿思一直站在程陨之身后,在众人说话的空档里,也不敢和大宗门弟子随意搭话。

  见大家停了话头,才小声道:“那,能不能尽快请长老?”

  子陶:“没问题,我这就去个通讯。”

  然而,还没等外出的长老回话,阿思便接到信息,给他发消息的同门师弟带着哭腔喊他:“阿思!师兄没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爆发出剧烈回响。

  阿思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什,什么……?”

  阿思的大哥是在刚刚离开的。

  他就躺在那张床上,悄无声息。还是路过窗边的师兄弟打算进去照料他,才发现这人已经没气了。

  众人几乎是一路狂奔跑来,阿思一把推开门,冲到床前:“哥!”

  他先是伸手去摸昏迷道修的动脉,触手所及尚且温热,但明显能感觉到温度在不停流逝。

  那个给他报信的同门无措地站在旁边,看他俯下去嚎啕大哭。

  “哥——”

  那屋里昏暗,黄棕的木色在阴影的遮蔽下愈加显得深沉。

  只有一盏烛灯点着,摇曳出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的光晕,这哪里是大中午,分明已然进了夜里。

  似乎有水光,从床沿边上一晃而过。

  程陨之前脚刚踏进门,便看见俯身下去的阿思站起。

  转过头时,他黑发落下,露出那张悲痛过度、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孔,像个刚诞生不久的迷茫的鬼魂,冲着他的方位直奔而来。

  接着,和程陨之擦肩而过,把藏在他身后,想偷偷摸摸看情况的刘芥荣提了起来。

  刘芥荣的脸色也难看到了另一种境界。

  这换谁也想不到,居然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这么点时间里,这人就死了?!

  中樟宗执法堂弟子赶到,在屋外站了一排,阻隔所有不相关人的注视。

  但这事儿并没有完全瞒着外面的人,很快,便传得七七八八,说这边有人吃了假药吃死了,立刻引起一片议论。

  刘芥荣当然懂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但他可不想死啊!

  再说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药会吃死人!

  阿思力气奇大无比,生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脸颊涨红,就要将人往下一掼,最好掼得他脑浆迸裂、七窍流血才好。

  那目光不再是略有些担忧的平和,而转变成恨不得啖他肉、引其血的浓烈情感。

  要将眼前这眼神闪躲的中年人挫骨扬灰,为他大哥陪葬去!

  不知何时,他的手腕上燃起一丝火光,蜿蜒绕过他的指骨,朝着刘芥荣的脖子爬去。

  程陨之心底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旁边的同门师弟扑上来,想要制止他:“阿思!你疯了!”

  程陨之展开折扇,要用灵力逼退燃起的火蛇:“这是什么?”

  “别用灵力!”

  同门师弟制止他,疯狂摇头,“这是我们宗门的秘法,点燃灵力变为燃火,无法用水熄灭,用灵力只会助长!”

  眨眼间,那火蛇已然蔓延到了手指中段,拔高三寸长!

  刘芥荣已经被掐成了猪肝色,翻着白眼,要喘不过气。

  外面进来的执法堂弟子目瞪口呆,但没人敢上前碰那捧火蛇。

  程陨之快速问道:“怎么熄灭?”

  “不知道!师长没教,只说是无法熄灭之火!”

  那万一烧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他强行按住呼吸,搭在阿思肩上:“阿思!我觉得有蹊跷,怎么会有人因为灵力堵塞,才多久时间就……”

  阿思甩开他的手,因为秘法,他的眼睛和火蛇变成了一个颜色。

  “那他也要与我大哥陪葬!”

  执法堂弟子上前一步,喝道:“你要在这公然杀人,就算事出有因,也会被永远驱逐出境!”

  阿思惨然笑道:“我大哥与我相依为命多年,如今我孤苦无依,去哪儿又有什么不同!”

  同门师兄弟被这阵仗吓得神志不清,轮番劝他。

  “阿思!你想想师尊!”

  “我们宗门待你不薄,你要杀了人,我们整个宗门都要跟着被驱逐!”

  “师弟!一切交给执法堂好不好?会给你一个公正交待的!”

  “阿思!!!”

  阿思:“我还要什么公正交待……我就要他……”

  忽然,一只手轻轻落下,搭在他指骨燃着的火焰上。

  就像一滴雨落在清浅的池水面上般,泛起看不清的波纹。

  程陨之握着他的手指,温和的、强硬地将他已经化为白骨的手指掰开。

  刘芥荣咚一声砸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敛着好看的眼睛,大拇指不容置疑地按住火蛇顶端,硬生生将它压下去,再一点点从白骨上抹除。

  抹除了燃烧血肉的声音,也抹除了燃烧时盘旋的黑烟。

  只听“呲”一声,那火蛇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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