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心_长公主养崽成病娇
水蜜桃 > 长公主养崽成病娇 > 第17章 真心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7章 真心

  气氛严肃的勤径殿登时响起阵阵窸窣低笑,就连教养极好几位世子与郡主也忍俊不禁,抿着唇肩膀一抖一抖。

  少傅大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见众人目光时不时往他身后瞥,没捧书的手随之向背部摸去。

  宣纸被拿捏,一只背壳王八登时映入眼帘。

  少傅大人许是从未遇见过这般事,胡子被吹飞,眼睛瞪大扫视过众人。这勤径殿中坐着的各个都是皇亲贵胄,兴许还有日后的九五帝王,他虽身为少傅,气得心里冒火,也不得不收敛脾气,只沉声发问:“谁干的?”

  一室安静,所有人低头垂眼默不作声。

  少傅大人深吸一口气,打算耐心地循循善诱:“荀子曰:天地君亲师。臣时常教导诸位殿下与公子小姐需得尊师重教,此乃最基本的礼仪,可此等东西……此等……”

  他说着又看了眼滑稽无比的王八图,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心平气和了,把书籍往桌面一拍,举着宣纸道:“是谁干的,自己站起来,臣会念在心性诚实的份儿上,从轻责罚。”

  “或是有谁给臣透句实话,臣必当禀明陛下,有所赏赐。”

  此话一出,便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投向虞清梧。概是想揭穿她的,但碍于渔阳长公主高贵身份和暴戾脾气,怕被事后报复,不得不三缄其口。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虞清梧神态却无比淡定。

  她做这事儿本就是冲着惹恼少傅,留下顽劣不堪坏印象去的。遂只等少傅大人再次追问,她便将书中藏着的另一纸王八图丢出去,故意漏个破绽认了错。

  孰料,就在此时,身旁倏尔发出木椅轻擦金砖的细响。

  闻澄枫站了起来,他道:“是我干的。”

  虞清梧顿时一愣,这人做什么?

  少傅大人同时诧异地看向闻澄枫:“你?”

  他皱着眉明显有几分不信,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官的人,早听说过北魏太子三岁能文,四岁习武,五岁娴熟诗词歌赋,后无奈生出红发被以为不详发配军营,却也策马提枪身先士卒,是个难得的旷世奇才。

  他乃儒生,爱才惜才,没那些个世家贵族折辱人的癖好。今日见着闻澄枫以长公主伴读身份坐于勤径殿,翻阅书页面色认真,难免生出些许惋惜,感叹世道不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般人物会干出贴王八图的荒唐事。

  少傅大人探究地打量着少年:“闻公子辱骂老夫为王八,这是何意啊?”

  只见闻澄枫一本正经,开口道:“先生误会了,我并没有辱骂先生的意思。”

  “而是我方才读书时突然想起来一个字,写做上王下八,念为兲。”他说,“与‘天’字读音相同,释意也相同,所以我其实是在夸赞先生学问高深,上至天文下晓地理。”

  殿内又响起了低低笑音,这回包括虞清梧在内都嘴角咧开弧度。

  她倒从未发现,原来闻澄枫这么巧言善辩。

  平常沉默寡言,张嘴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他们旁观瞧热闹的笑得欢,少傅大人却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你,简直是胡搅蛮缠!不知悔改!”

  饶是有脑子的都能听出来闻澄枫说的是忽悠人的混账话,少傅就算原先再不信,这会儿也确定了王八图是闻澄枫的手笔,怪他起初瞎了眼,识人不清。什么旷世奇才,看来传言不可信。

  少傅大人从桌下取出戒尺,走到闻澄枫面前:“把手伸出来。”

  虞清梧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眉心登时一跳,喊道:“等一下!”

  “长公主殿下可是对臣的处置方式有异议?”少傅大人道,“臣知晓闻公子是您的伴读,但责罚学生是陛下授予臣的权力,就算今日犯错之人是殿下您,臣照样可以打您手板。”

  虞清梧盯着那两指阔六分厚的竹板,单是凭想象就能知道戒尺落在掌心会有多疼。

  但她怎么可能让闻澄枫替她挨打。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何况假若她与闻澄枫之间必定有一人受罚,那么宁愿是自己。

  “本宫没有异议,本宫只是认为先生该责罚的,是真正犯了错的人。”虞清梧右手突然把书籍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了与少傅手中一模一样的王八图。她说:“这东西,是本宫画的,和他没关系。”

  少傅对比过两张画,果然从笔触勾勒和着墨浓淡都别无二致。

  他就说闻澄枫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如果换成终日不学无术的渔阳长公主就合理多了。于是转身面朝虞清梧,皮笑肉不笑道:“那么便请长公主殿下,将手心伸出来吧。”

  虞清梧早在方才便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安慰,不过是被打几下而已,痛归痛,但终究不是什么难忍的事。她捻着袖摆的手指轻轻摩挲,略微犹豫后,如壮士断腕,咬牙伸出了手。

  女子自小娇生惯养的皮肤如白玉凝脂、莹白皓月,任谁瞧见都觉纤柔得该是被捧在心尖呵护。

  若是戒尺重重落下——

  红肿在掌心凸起,蔓延开火辣辣的疼。

  闻澄枫眸光一暗,抬手直接握住了少傅将打下戒尺的手腕:“先生且慢!”

  他年纪虽小,力气却大,生生压制住了少傅大人不得动弹。

  连忙道:“这图确实是长公主画的没错,但将它塞到先生腰封上的事却是我做的。而画王八和画鱼虾没有本质区别,不能算离经叛道,所以真正错的人还是我,先生不该罚长公主。”

  虞清梧能猜到他的用意是不想自己挨罚,可她又何尝不是,在少傅说话之前反驳闻澄枫:“你这话不对。”

  “如果不是本宫画王八图在先,又多次尝试将东西贴到先生身后无果,你也不会帮本宫做这事儿,所以错在本宫,不需要你替本宫受罚。”

  被忽然冷落无视的少傅大人:“……”

  老实说,他见过不少伴读给主子当替罪羊的,毕竟身份差距摆在那儿了,也见过少数心性正直主动认错的。但今日这般,两个人抢着受罚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更奇怪的还有,这一个是素来目中无人的渔阳长公主,另一个则是传闻受尽渔阳长公主虐`待的北魏前太子。

  他一把年纪了,却无端在这二人之间觉察出一丝微妙感,连带着被王八图弄出来的冲天火气也顿时消了大半。

  “够了!”他把戒尺丢回桌上,出言打断道,“回去各抄书三十遍,下不为例。”

  音落,虞清梧看见闻澄枫朝她眨眼,透着说不出的乖。有灵气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讲的是:我帮长公主抄。

  虞清梧失笑,明明是自己连累他,这人怎么总反过来在乎她的感受。

  如今的闻澄枫落在虞清梧眼中,单纯而天真,一身浩然正气,没有半点阴戾。她待他好,不再仅仅出于规避原书剧情的自保,更多了几分真心。

  天寒地冻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转眼到了岁末。

  腊月廿八前朝封篆,虞清梧一大早就被穿透半空的大典鼓声吵醒。

  她靠在床头,看着棋秋书瑶几个正在给绮户贴窗花,嘴角洋溢着欢快笑容,给肃穆宫殿平添喜气。

  虞清梧起身披上斗篷,推开了门。

  这几日都没有降雪,天幕洒下淡淡阳光,带来冬日里少有的温暖。

  “殿下?”棋秋瞧见她寝衣外什么都没穿,只松垮披了件斗篷,还是连系带都未扎的,连忙放下手中大红窗花上前道,“这滴水成冰的天气,殿下怎就这样出来了,小心着凉。”

  “不碍事。”虞清梧初初醒来,身子还是暖的。

  但话虽如此,她没有拒绝棋秋与书瑶将她拉回房中,坐在床榻边看两人在储衣柜中翻找合适的衣裳。她突然开口道:“今日便不穿宫装华服了,找件轻便又不失保暖,适宜出门穿的衣物吧。”

  两人的动作蓦地一顿,对视间,在彼此眸底看见了相同的诧异。

  如果说长公主对衣裳提出若干刁钻无比,乃至不可能实现的要求,她们倒还能理解。可今儿个殿下却说,要轻便衣物,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瑶华宫上下谁人不知,渔阳长公主最喜奢华、爱云裳。纵然只是去御花园散个步,也非要穿出最艳丽贵华的颜色。不仅跟有可能遇见的其他公主妃嫔比,也跟园林中绚烂缤纷的花草比。

  因此身边人早就习惯了给她挑最夺目的华冠丽服,从未出错。

  唯独今天……

  可不等两人询问,琴月端着铜盆走进来,将帕子在温水中浸透,再拧到半干递给虞清梧洗漱。

  虞清梧接过帕子的同时,启唇道:“你去趟偏殿,让闻澄枫换身劲装来正殿。晚些时候,本宫要带他出宫。”

  琴月闻言的反应便要比棋秋书瑶二人淡定许多,喏声后自觉退下去依言办事。

  其实虞清梧的想法真心很简单朴实。

  今日是她冬日中难得的好天气,倘若一如往常缩在方方正正的宫墙内,就显得浪费了。恰逢年底最欢闹时节,她也想亲眼瞧瞧古代的民间,是如何庆贺新年的。

  至于闻澄枫……

  虞清梧没带过小孩,不知道小朋友喜欢什么,但总归应该是爱玩的。被禁锢南越皇宫中半年有余,少年不会不渴望牢笼外的烟火与自由。

  她出于本心地,想要闻澄枫更高兴些。

  待棋秋给她梳好寻常闺秀女子出门常梳的丱发,虞清梧起身往外走,闻澄枫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长公主要带我出宫?”少年隔着天光仰头朝她望来。

  虞清梧不置可否。

  她继而看见闻澄枫深邃眸底落了零星微光,似好奇狐疑又似某种难言而不纯粹的期待,一时竟难以分辨那光是晨曦映衬,还是少年的笑意,只听他追问道:“长公主就不怕我在半路突然逃了?”

  虞清梧眉梢微动,避而不答,顾自提起裙摆低头迈过门槛:“一会儿到了宫外,别再喊本宫长公主。”

  “叫姐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uimitao9.com。水蜜桃手机版:https://m.shuimitao9.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