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冥婚_在年代文里搞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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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冥婚

  傅长缨被外面的大嗓门吵醒。

  眼睛还没睁开,脑子已经活络起来——

  没想到自己还挺命大,遇到泥石流都能死里逃生。

  果然好人有好报。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到墙上贴着的宣传海报,迅速闭上眼睛。

  她在黄家沟当扶贫村官三年半,改变了黄家沟贫穷落后面貌。

  虽说还有几家没有挪到新房子里,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才会有的……

  记忆如海水般涌入脑中。

  等傅长缨再度睁开眼时,她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她还真就来到了六十年代,成为了同名同姓的大院子弟傅长缨。

  傅家兄妹三个,原主傅长缨排行老二。

  如今知青下乡如火如荼,傅家兄妹三个总要有个去农村接受锻炼。

  大哥是家中长子,前几年就去当兵了自然排除在外。

  小妹畅畅是家中老幺,比原主小两岁,去年高小毕业,同样是知青预备役人选。

  姐妹俩谁都不肯下乡,偏生傅家爸妈用尽了人脉也只找到一个工作岗位,注定要做出选择。

  原主是家中老二,一向不受宠的那个,距离下乡赛道更近一些。

  可她不乐意啊。

  要死要活的不乐意,这不昨天晚上傅爸提了一嘴,原主直接撂下筷子出门就跳了河。

  好不容易捞上来,那个生于共和国成立当天的傅长缨人不在了,被这个诞生于祖国母亲四十岁华诞时的傅长缨取而代之。

  傅长缨叹了口气,下乡苦啊。

  也难怪傅家姐妹俩都不乐意,她在黄家沟干了三年,还能不知道扶贫的辛苦?

  何况这可是缺衣少食粮的六十年代。

  正说话间,邻居赵婶进了来,“长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

  好死不如赖活着,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倔呢?

  跳河的时候呛了水,傅长缨嗓子有些哑,“婶子我……”我想开了,下乡就下乡嘛。

  一个致力于扶贫的村官,在哪里在什么年代当村官不是当呢?

  赵婶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姐妹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亲闺女似的,婶子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下乡吃苦?这样我给你保个媒,回头你结了婚有了工作,就不用下乡了。”

  还有这好事?

  要知道原主爸爸爸是武装部主任,妈妈是纺织厂会计主任,也没少想法子,压根找不到第二个工作岗位。

  赵婶,哪来的门路?

  傅长缨狐疑地看着赵婶,哑着嗓子道:“这是要嫁给天皇老子吗?”

  赵春霞瞪了一眼,“胡说什么呢!”她看着床上的年轻姑娘。

  长缨这孩子,性格虽说不太好,总喜欢跟妹妹抢东西,但长得却是一等一的好。

  瞧瞧这大眼睛高鼻梁,怎么看怎么顺眼,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就是好,不然那边梁家也不会找到自己来提这桩婚事嘛。

  “你知道婶子娘家嫂子的那个本家侄子梁从武吗?”

  傅长缨点了点头,“前几天不是说梁家大哥牺牲了吗?”

  比傅家老大早几年当兵,属于部队里的尖子兵,听说去抗洪,为保护人民财产牺牲了。

  赵春霞拍着大腿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现在绝了后也不是这回事,所以梁从武他爹妈打算给他娶个媳妇,武装部那边都说好了,这媳妇按照烈属身份照顾,回头给分配工作。”

  想到梁家许得那笔钱,赵婶目光灼热的看着傅长缨,“长缨,你觉得这门婚事怎么样?”

  好家伙,冥婚!

  这两年闹得轰轰烈烈的破四旧没把这封建余毒给破了啊。

  傅长缨没想到自己刚来到就遇到了这种大事。

  “是挺好的,这么好的事情婶子你咋不给你家芳芳留着?”

  赵婶听到后半句脸上笑意僵在了那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婶子也是为你好。”

  好个屁!

  傅长缨翻了个白眼,“婶子你收了梁家多少钱啊,人家爹妈拿到点抚恤金不容易,您挣烈士拿命换来的钱,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赵婶腾得一下站起身来,“长缨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不想下乡吃苦,我帮你考虑竟然还错了,真他娘的狗咬吕洞宾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等着下乡吃苦去吧。”

  比谁嗓门大是吧?

  傅长缨还真就没怕过谁。刚去黄家沟的时候,她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不讲道理的婆娘。

  后来,还不都亲亲热热的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小傅,看她比亲闺女都亲。

  “婶子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下乡是中央的号召,我们紧跟着中央走难道错了?吃苦那也是锻炼我们大好青年,照你这意思,我下乡是自找苦吃?你这是跟中央的政策过不去?婶子您对我大声嚷嚷什么,看不惯中央的政策那就去革委会喊呀。”

  这大帽子一盖下来,赵婶气势登时弱了几分,“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虽说他们大院还挺平和的,但万一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也不太好。

  傅长缨瞧着面色白了几分的人,“还有,咱们中央一直提倡扫除封建迷信,婶子你给烈士做媒搞什么冥婚,小心回头让人给举报了,到时候连累的赵叔都没了工作。”

  工作是比天大的事情,在城市的大院过日子,没工作怎么挣钱养家?

  赵婶听得虎躯一震,也顾不得辩驳连忙跑了出去。

  她得赶紧把这钱还给梁家,可不能为了这五十块钱坑了老赵的前程。

  房间里消停下来,傅长缨从床上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要不是墙上的日历不会骗人,她真以为这简直是胡闹。

  六九年竟然有人搞冥婚。

  梁家出了个烈士,可这烈士的爹妈思想觉悟不够啊,社区街道可得好生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才是,不能拖了烈士的后腿。

  ……

  薛红梅下班刚回到武装部家属大院,就被邻居拉着说起来赵春霞跟她闺女吵架的事情。

  “我特意去问春霞,她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不跟我说,不过听到长缨名字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楼上楼下是邻居,要是闹的不好看也不太好。

  薛红梅一肚子困惑,赵春霞怎么还去招惹她家长缨了?

  她回到家中,敲门去了大女儿的房间。

  看到那叠放的整齐的衣服时,薛红梅愣了下,“你这是……”

  “妈,我想好了,畅畅还小,我下乡吧,那工作让她干好了。”

  傅长缨想好了,啥时候搞扶贫不是搞呢?

  既来之则安之,农村广阔天地自有自己大展拳脚之处。反倒是待在家里容易出问题。

  只不过就算走,也得刷一波家里人的好感度再说。

  让家里人心生愧疚,给足了她钱票,她也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不是?

  薛红梅听到这话愣在那里——虽然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手心手背总归不一样。

  她怀第二胎的时候各种不顺,生产的时候还差点难产死掉,这让她对这个闺女不太待见。

  连名字都是孩子她爷爷起的,说什么“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出自伟人的诗句。

  这孩子跟她名字似的,肚子里一堆弯弯绕,打小薛红梅就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昨天这孩子说跳河就跳河,压根不给家里人半点反应的时间。

  如今在家里待了一天,反倒是想开了,说要下乡?

  薛红梅没能反应过来,半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样一来,家里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是她为什么又有点难过呢?

  这孩子,怎么说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眼瞅着这块肉去乡下吃苦。

  薛红梅还是有些不忍心,但凡有一星半点的法子,她也不想让闺女下乡吃苦。

  可畅畅那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身子又弱,更吃不了这个苦啊。

  薛红梅揉了揉眼角,想起邻居说的事,“是不是跟你春霞婶子赌气呢?”

  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糊涂?>傅长缨叹了口气,“妈,我犯不着为了赵婶跟自己的前程添堵。再说了,春霞婶子出的那叫什么主意?为了一个工作岗位,竟然要我嫁给一个死人。我对烈士的牺牲表示同情,对烈士本人有崇高敬意,我也不会嫁给他呀,那不是守活寡吗?”

  薛红梅听到这话傻眼了?

  啥,赵春霞竟然撺掇着她家闺女嫁给一个死人?

  薛红梅火气蹭蹭的上来了!

  她这些年是很少关心长缨不假,可,可……

  “长缨你等着,妈去给你出气!”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她不把赵春霞拉过来给她家闺女道歉,她薛红梅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傅长缨啰嗦这么一通其实别有目的,瞧着薛红梅气得够呛,恨不得冲进厨房拿菜刀过去跟人拼命,她连忙把人拉扯住,“妈,你别冲动。其实,春霞婶子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个屁!”薛红梅向来在孩子面前注重形象,这会儿却也忍不住的爆粗口,“她赵春霞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就想把你给卖了。”

  一个大院将近二十年的邻居,薛红梅能不知道赵春霞什么德性?

  “缨缨,我跟你保证,你先下乡委屈一段时间,爸妈肯定会想办法给你找个工作把你调回来。先忍一段时间,成吗?”

  前半句当然没问题。

  至于调回来那就算了。

  这年头知青回城的路子不外乎那几种,当兵还有工农兵大学生。

  扶贫虽然辛苦,但好歹傅长缨已经有了经验。

  人生再来一次,她可不想从头摸索去当兵。

  不过眼下母慈女孝的戏总是要演的,傅长缨狠狠点头,“嗯,我知道爸妈也是为我好。”

  这话让薛红梅破防,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对不起闺女。

  傅长缨耳边清净,她坐下来拿出纸笔来,合计着下乡要带的东西。

  书要多带一些,说不定还要帮助老乡们扫盲再教育呢。

  钱票粮食尽可能的多带点,至少先撑过刚去乡下的过渡期嘛。

  衣服被褥少不了,乡下……

  不对,光说下乡,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分到哪里去呢。

  南方北方差别可大着呢。

  傅长缨放下手里的纸笔,打算去问一下,刚起身,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年轻女孩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连衣裙,青春期的苗条纤细。

  是傅家小妹傅畅。

  傅长缨刚想要开口,就听到傅小妹那带着怒意的声音,“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啦,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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