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更】_80年代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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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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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阳一人一车,不知在路上茫然的行走了多久,漫无目的,又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小矿长的家,却到处碰壁,靳阳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久久抬不起头来。

  大雪似乎不会停一样,靳阳准备回去找个别的法子来办这件事。

  活人不能让憋死,树挪死,人挪活,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想。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他失落。

  靳阳稍稍收拾心情,往查布苏木行进。

  小煤矿不行,还有火电厂。

  公立煤矿都在加急生产,铁路部门也在忙着调度,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总会度过难关的。

  靳阳此刻尽可能的加快速度往回赶。

  等他回道查布苏木已经是半夜了,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靳阳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口热乎饭了。

  屋子里没亮灯,萨楚拉肯定已经睡着了。风呼呼的吹着,靳阳站在门口整个人冻的半僵,连抬起手敲门都显得又些吃了。

  嗑,磕磕

  断断续续的传来了三声敲门,萨楚拉从睡梦中惊醒。靳阳在外的几天没有一个晚上她是能踏踏实实睡的着的,夜里听到声响,萨楚拉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谁啊?”

  她又些不利索地从炕上坐了起来,扶着肚子往下走。

  “我!”

  靳阳的声音打着颤,人也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

  “等等啊,我马上给你开!”

  萨楚拉扶着肚子从炕上下来,着急的往门边走。

  睡觉之前她把凳子和厚袄子拦在了门前,一来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二来是风大。

  这会子到成了个麻烦,靳阳等在外头,萨楚拉大着肚子才在屋里搬东西,好一会儿才从里头把门拉开。

  靳阳几乎是跌进了门里,嘴唇冻得发青,胳膊也冻得僵硬。

  萨楚拉把人扶了进来,随便披了件外套端着脸盆出去挖了一盆雪。

  双手抓了一把,按着靳阳的手搓热搓红之后才跑去把他裹进了被窝里。

  靳阳显然是冻坏了,进门半天嘴唇仍在颤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萨楚拉靠近的时候也是别过脑袋躲在了一旁,不让媳妇看。

  萨楚拉察觉到了不对,双手捧着靳阳的脸不让他躲,看到了嘴角的一处瘀青。

  “这咋回事啊?”

  萨楚拉手指按在这块瘀青上,靳阳嘶了一声,很明显是疼。

  萨楚拉放开捧着他脸的手,按着靳阳的胳膊,把衣服袖子撸了起来,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眼睛里莫名湿润,把袖子放下来,给靳阳拢紧被子。偷偷用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萨楚拉转身像没看到一样,去给靳阳端过一杯热水来。

  靳阳结果杯子嘬了一口,反而安慰起了她:“这点算啥,我小学二年级和王建军打架都的伤都比这厉害。”

  一看靳阳这幅模样就知道这一趟肯定走的没有成果,萨楚拉干脆也就不问了。

  她用铁钩子在炉子里捅了几下,外头的风势大,本来被煤灰压着默默燃烧的煤,此刻火苗蹭蹭的往上窜,十来分钟的时间,炉肚子烧的通红。

  火烤的炙热,扑脸扑脸的热气才终于让靳阳缓了过来,

  靳阳回来的时间已经是半夜,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凌晨五点。

  两人困过劲儿谁也睡不着了,眼下顶着青色的黑眼圈。

  炉子里的火势渐弱,萨楚拉没有加煤,而是往带着余温的煤灰里扔了两个红薯。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用铁钩子把红薯勾了出来,扒开站着煤灰的皮,露出金色的红薯瓤,香甜的气息瞬间充斥着整间屋子。

  徒手掰开一人一半,两口子坐在炕上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靳阳仍是发愁,眼看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亮了又是一天,离上头给划的死线又近一天。

  想到这儿干脆就吃不进去了,放下半个红薯,坐在炕上抱着脑袋,嘟嘟囔囔的算计着。

  公立煤矿全部加班加点,日夜不停,勉强能凑上第一波往南方送的数。

  但后头的缺口还大,上面给下的六百万吨的死命令,公立的加起来也只能赶出四百万吨,实在是少不了这些“社会煤”啊!

  让靳阳怎么能不愁呢,饶事他这北大的脑瓜子都想不出好主意。

  直到天亮,日上三竿,卡其尔从村里出来,上班之前先到萨楚拉这里关照一下,推门进来看见靳阳在炕头上坐着吓了一跳。

  “呀!靳哥你咋破相了!”

  他指着靳阳的脸揭起了伤疤,完了,没了这张脸,嫂子还能看上那你啥啊?

  靳阳头也不抬,顾不上搭理他。

  卡其尔倒是没有恼,抓起桌上放着的半个红薯,举到嘴边大大的咬了一口。

  “靳哥你愁啥呢?事情不是办的挺成功嘛!”

  “滚滚滚,你臊谁呢,我够心烦了!”

  靳阳把卡其尔推到一边,转移话题:“你工作做完了嘛,就跟我这儿白话。”

  要是事情办的成功,靳阳还能是这幅样子啊?早乐的合不拢嘴了。

  萨楚拉把没有眼力价儿的卡其尔拉到一边,铁钩子伸进煤灰里,勾出了一个整的红薯给他扔了过去。

  “那是靳阳剩下的,给你个整的。”

  卡其尔接过来烫手的红薯,左右手来回倒了好几下,才抓在了手里。

  “我又不嫌弃,不过谢谢嫂子啊,还给我留了一个。”

  靳阳抢过自己半块红薯,对卡其尔说:“我嫌弃你。”

  卡其尔哼了医生,仔细扒开红薯皮,里头的肉一点都没有沾到煤灰,咬一口那叫一个甜。

  嘴里囫囵着红薯,卡其尔讲话也不怎么清楚,看着生闷气的靳阳说。

  “我怎么就胡闹了,靳哥你也别嫌弃我,这事情办的挺成功啊!你为啥不高兴?你这个人最近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说着他又大大咬了一口,把红薯放在桌上,搬着凳子坐到了靳阳旁边。

  “你刚找完他们,咱们旗的小矿长们就动起来了。我在城里听到消息,各个矿都在招工呢。”

  卡其尔竖起大拇指,言语之间对靳阳还颇为佩服。

  靳阳愣愣的看过来:“你说啥?”

  招工?不应该啊。

  “上头帮忙调度,炸.药啥的挨家发了过去,大部分都很配合,没有安全隐患的小煤矿这一两天就能开工了!”

  靳阳从炕上跳了下啦,站在卡其尔对面,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追着他打的时候,那些矿长可是没有一个乐意配合的啊。

  咋回事儿啊!?

  靳阳根本想不通。

  天色已经大亮,他自然不能在家里枯坐,卡其尔的这个消息他得去验证一下。

  靳阳扯过外套胡乱的往身上一披,穿上和萨楚拉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半刻都等不得。

  萨楚拉也是好奇,昨夜靳阳回来那副样子,她还以为没成呢,咋还峰回路转了?

  靳阳自己都奇怪,不敢相信。

  汽车飞速直奔向最近的一个小煤矿,车子到矿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见有几辆大车出出进进,不是之前荒废的场景。

  靳阳心提到了嗓子眼,再度加速朝着矿区前进,到了大门,发现不仅是汽车,里头还有工人走动。

  虽然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但还是叫靳阳喜上眉梢,眼中的喜色难以消散。

  车子还没停稳,靳阳就拔了钥匙跳下车往矿区里跑。

  看大门的不认识他,一瞅有个人往矿里跑,赶紧从门房里出来,把靳阳拦在了铁门外。

  靳阳也不恼,事实上看见门房的守卫他都觉得亲切,恨不得抱着人家亲上一口。

  看大门的伸出手,眉头紧皱不知道靳阳是个干啥的。

  哪来的这么一个年轻后生,疯疯癫癫就要往矿里跑?

  靳阳掏出工作证,给门房递了过去。看大门的接过来仔细翻看了好几遍,证件上的后生笑的十分矜持,甚至还带着几分生人莫近的清高。

  但眼前这个,虽然长得一样,可怎么看也没有那份疏离,高兴写在了脸上。

  “你们矿长在不在?”

  靳阳问道。

  “在啊,这不要开工嘛,里头忙着呢。”

  看大门的一边回答靳阳,一边仍在充满探究的看着他。

  “没啥问题吧?”

  靳阳指着自己的工作证,问看大门的。

  看大门的双手给他递了回来,靳阳接过塞进口袋,跟他点了点头,开着车就往矿区里走。

  汽车开到一半,只听“轰隆!”

  一声巨响,不远处冒起了烟,那里似乎炸开了什么东西。

  靳阳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行进,开到附近的时候瞧见十大几个人站在那里,带着安全帽。

  车子开到近前,这些人也发现了靳阳。

  为首那个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抱着胳膊,黑着脸。

  靳阳下车朝他们走来,中年男人也没露出啥好脸色来。

  这人靳阳倒是认识,不就是前几天在听他说完之后,把他轰出去的那个矿长嘛。

  当初凶巴巴的不肯帮忙,怎么现在站在矿区炸井口了。

  “矿长……”

  靳阳挠挠头,走到他们跟前。

  矿长不情不愿,冷哼一声:“这不是领导嘛,领导来视察工作了?这次可是你们让开的,没毛病吧?”

  语气里的不满还是非常浓厚啊。

  靳阳连连摆手:“别别别,别叫我领导,现在您是我领导。”

  他看见冒烟的地方,工人们已经在收拾着准备作业了,面上带着惊喜。

  “嗨呀矿长您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轰他走的时候一脸决绝,是决计不会帮忙的样子,现在戴着安全帽来矿区工作,反差很大啊。

  靳阳对此是又惊又喜,矿长从地上捡了一个安全帽,扔到了靳阳手里,示意他戴上。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真坐在家里头?”

  矿长生硬的开口。

  他往天上一指道:“咱们草原上的汉人,往上倒个三四辈,都是走西口来的山西人。”

  晋商能把商行天下,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都说商人重利轻义,薄情寡义,他要站出来头一个不服。

  如今南方雪灾肆虐,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管?

  坐在家里是解气,可良心上头不安。

  当时靳阳来的时候,话刚说完他就气的上了头。

  毕竟一条政令让他赔了多少钱,多少人赔了命?

  人们都只看到煤老板一夜暴富,煤老板一夜破产,一夜跳楼有几个看到了?

  用得着了,又是一条政令下来,要众志成城?

  当官儿的你们自己用手刨去吧!

  可把靳阳赶走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琢磨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还是不能不管。

  第二天和其他的矿长们商量之后,该干啥干啥,不能拿人命来治气胡闹。

  有困难就克服,不好克服的就找当官的,谁让这些困难都是你们给造的。

  轰隆!

  耳边又是一声巨响,早前封上的井口一个接一个重新炸开,回来的工人们开始连夜加班加点。

  靳阳看完了这里,开着车往其他矿区走,虽然矿长们都不给他好脸色,但各个矿区撕开了死气沉沉的面纱,通通开始了作业。

  有安全隐患的矿区依旧没有开工,靳阳当初联系矿长们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人排在了外头。

  伊盟各个煤矿刚刚挖出的煤炭,热乎气还没散,就被一辆又一辆的大车拉着直接送到了火车站。

  铁路局临时给旅客们退票的退票,改签的改签,客车换货车,拉着黑色的煤从祖国正北的边疆开赴南方。

  后续救灾工作的路还很长,但眼前的第一个难关,算是度过了。

  靳阳带着好消息回了他和萨楚拉在查布苏木的家,面上喜不自胜。

  刚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举过头顶,大声说道。

  “以后谁再说商人黑心?我靳阳第一个站出来不服!”

  他从后头搂住萨楚拉,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身上的伤还没好,动作大了依旧抽痛,但靳阳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抱老婆靳阳眼圈都红了。

  “我开车冒着风雪,挨家挨户的问,全被打了出来。”

  靳阳的声音在萨楚拉耳边响起,他双手环住萨楚拉。

  “天可真冷啊,南方都在雪灾,咱们这里更好不到哪里去。连夜开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腿都要冻僵了,不知道踩的是油门还是刹车。”

  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真的完不成任务,小煤矿的老板赔了钱寒了心,决计不会帮忙呢……”

  萨楚拉听出他话里的喜悦,可一想到靳阳在这几天受得苦,心里不大好受。

  她转过身子,想要正面抱抱靳阳,鼓起来的肚子却把两个人给隔开了。

  靳阳蹲下身子,耳朵贴在萨楚拉的肚皮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抬头看向老婆,眼里满是担忧:“我儿子咋不爱动啊?以后可别跟田师弟的似的,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萨楚拉笑着推开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被老婆推开以后,靳阳从自己的书堆里翻出了字典,蹲在地上一页一页的看。

  “瞧我这几天忙的,连娃的名字都没想呢。”

  字典都快被靳阳翻烂了,还是没选出个有意义又好听的名字来。

  靳阳破罐子破摔,把字典扔在一旁,像个尾巴似的又跟在了萨楚拉后头:“不然就叫靳化石吧!”

  说着伸手去探,被萨楚拉一掌拍开,靳阳还有些委屈。

  “靳化石多好,纪念咱俩在查布苏木有的他,还能谐音进化史,多棒啊!”

  萨楚拉严肃的摇头:“你可是北大的,儿子叫这么个名字,同学聚会的时候丢不丢人?”

  靳阳仔细琢磨了一下老婆的话,好像是有点。

  转身回到了书堆里,捡起被他扔掉的新华字典,翻起了最凸显文化底蕴的生僻字。

  越看不懂的越好。

  萨楚拉挺着肚子坐到炕上,招手叫靳阳过来,靳阳立刻拿着字典坐到了她旁边。

  老婆掀开炕上的褥子和毡子,从最底下拿出了攒着的钱。

  抽了一沓,有零有整。

  “咱们几年没回家了?是不是该青城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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