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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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见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回来了,依旧是醉话漫天,那副让人又爱又恨的皮囊,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和神色都是掩饰不住的依恋,青涩的情珍之又重地藏在心间,抽了枝,发了芽,开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鲜嫩花儿,被清风抚摸,春雨浇灌,来来回回都是温柔,说不清又道不明,足让人肝肠寸断,饮鸩止渴,恨不能一辈子都抽不开身。

  他不敢相信,怕一眨眼梦醒,这一切就全散了,回想起当年动荡,人人都说她尸骨无存,早已消散。此刻更是恐惧回笼,比之前更甚,他怕极了,只能又紧又狠地搂着她,缠着她,像是无根之萍寻到依仗,是悲喜若狂的枯木逢春,尽其所能地留住这令人痴醉的温存,要把这些年缺失的通通都补回来。

  沉沉浮浮,意乱情迷,皮囊下的灵魂在极乐淫/靡中都颠倒,亦不知今夕何夕。

  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将她就此吸干,再一寸寸捏作飞灰,捧在掌心亲吻,极尽温柔,极尽狠烈,再不让她有机会逃掉。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她也未尝不知他心中所想,低沉的嗓音溢出来,字音已然随着喘息破碎地不成形,是情动到极致,鸳鸯交颈时亲密厮磨出来的痴缠春/光:“端容……”

  他哪里还有端容之态,他身边躺的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专会蛊惑人心,一眼一笑都是风花雪月,他心甘情愿折在她身上,成她手中俯首称臣的俘虏,不顾身份,忘了自我,沉迷其中,此时天大地大,他瞧不见任何无关紧要的东西,宝石似的一双通透眼眸盯住了她,轻唤一声:“秦岫。”

  “嗯?”

  他一握她攥紧了身下被榻的的手,扶过手背,再不由分说从指缝间穿过去,无边亲昵地与她十指交缠,“……我恨透你了。”

  她无奈,她还有什么办法,只能将全副身心奉上,任他花样百出地摆弄。心肝儿没哄好怎么办,接着哄啊。

  艰难地翻过来身,和他面对着面,不慎撞见美人眼角湿润,长睫盈泪,配着染上情/欲而绯红的双颊,别有一番勾人风情。伤心成这般模样,想来方才那句恨透了的话也都是水分,假多真少,他觉得委屈,撒着气呢。

  她叹息一声,已然将近脱力,也还攒着力气,最大限度地贴上去,细碎的吻落在他眉梢眼角,舌尖细细舔去咸涩的泪,化在口中一抿,此刻终于尝到他心酸苦涩,她只恨不能替而受之。

  除了一夜缠绵,一个承诺,她什么也没给他留,甚至不给他同生共死的机会。夺了他的心,要了他的人,再留给他千百个焚心夜晚。

  他把这仅有的温存翻来覆去的想,以宽慰自己凉透的心。想着想着,又不可避免地发酵成爱恨交织的怨,怨到最后,连归咎于谁都迷茫,不愿提及亦不肯放下,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自己。一晃数年,见了她才知道,原来他自以为日积月累,厚如城墙的怨毒,其实薄地像一张苍白的纸,还没来得及深入骨髓,就在她一呼一吸,言辞安然间化为乌有。

  她吻着他,满心缱绻柔情:“我心里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殿下,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如今是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我只问你一句,嫁还是不嫁。”

  苦等多年,他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事到如今,哪里容他说个不字?

  ……

  “我与卿同。”

  殊不知是谁自投罗网温柔乡,成为谁掌中玩物。

  只知死结活扣,烈火焚身,这一夜久违春/宵帐暖夜逢霖,谁都别想逃。

  次日一早,一夜未怎么睡好的秦徽早早就在前厅侯着,等着自家东游西荡的好姐姐,朝服在身,往太师椅上端端一坐,眉尖轻轻一蹙,已是威严不挡,颇有几分秦贤生前风范。

  至少秦岫进门前是这么想的。

  她虽有些心虚,然而脚步稳当,目光清明,没有说一些乱糟糟让人头疼的话,也没有一进门就是扑鼻而来的酒气,浑身上下衣衫整整齐齐,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显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秦徽便被这一派风清明月的假象迷惑了,脸上乌云密布的阴沉已然有了强端起来的趋势,问她:“一夜未归,又上哪儿去了?”对面老不要脸的人被质问,目光游移,看看天花板,再看看桌上摆放着的画瓷茶盏,就是不肯看她,末了拳抵着唇,咳嗽一声:“你真想知道?”

  秦徽:“……”

  眼下周遭也没什么人,她显然不觉得害臊,扬着笑,朝秦徽微微倾身,左手将右边衣襟拉开些许,过分雪白的脖颈上赫然一枚紫红印记,小小的一块,淤青一般。

  秦徽:“……”

  秦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说不让你过问,这下说不出话了,可别说我存心气你。”

  “……”秦徽心想,“我真不该对这个人心存侥幸,哪里是浪子回头,分明是无可救药。”

  她疲惫至极,气都气不来了,此时此刻哪里还管那么多姐妹情深,只想打压打压此人嚣张气焰,略一思忖,有了主意,面上还装着个愠怒模样,道:“又出去鬼混,我的话是耳旁风,管不住你。也是该给你寻一门亲事,我管不住,自然有人来管你,得好好治治你这风流成性的毛病。”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秦岫非但不慌,还跟她逗趣道:“能让我听话的不也就你了,换个人来,你觉得能成么?”

  秦徽险些翻出个白眼来,只差丢开形象说一句“鬼才信你”:“行了,你的花言巧语留着给旁人说吧。”

  她迅速从腰上抽拽下来一个细长物件儿,不待看清,迎面扔给秦岫,接到手中一看,可不正是良宵?

  她一愣,脸上笑意逐渐褪了个干净,默然立在原地,听秦徽不甚自在地道:“这个还你,我带在身上没什么用,摆设一样,现在你回来了,也该物归原主。”

  “什么物归原主,”她发笑,“现在你是掌舵人,理应交由你来保管,给我干什么。”

  “我不当了还不行?”秦徽也笑,“左右我相守无望,也不想再和旁人成亲,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以阿姐的本事,想必也就差临门一脚了,名不正言不顺可不好。”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攥着良宵的手紧了又紧,仿佛能听见冰冷的死物缠上来时肆意大笑。胸口压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和癫狂,叹一声这都是命——这东西就如大石压身,她费尽心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她手里了。

  “那就多谢了。”抬头是眸光朗然,压住底下深渊波涛汹涌,几步上前,突然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她抱了抱秦徽,两个人脸颊错开的刹那,秦岫神色扭曲,然而只是一瞬,风云既过,又画上淡笑,“一个晚上都没睡,我回去补个觉,这个时辰,你是不是该去上朝了?”

  秦徽早已对她此举见怪不怪,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前儿不是问谢暲娶的是何人么,我问清楚了。”

  “什么?”

  “姓沈,”秦徽道,“叫沈醉。”

  “……”

  “我知道了。”她面色语气都如常,看不出丝毫起伏波澜,就好似只是无意间听见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待秦徽一走,她迫不及待撕下淡然伪装,咬紧了牙,神情森厉。

  “沈醉……”她冷笑,“好一个沈醉,叫我后悔手下留情,留他一命,当日就该送他去和覃步胭地下重逢。也罢,我倒要看看你和谢暲那个蠢货为伍,能玩出什么通天花样来。”

  良宵被束之腰间,肃然庄重,这一刻站在堂中的,才能被称之为浴血归来的秦少主,身上越是重担砸来,难逃难耐,她越要迎着腥风血雨,即便是爬,也要从死局里闯出一条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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