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向薇番外（4）
男人端坐在那里,随意而不刻板，自带凛然高冷的气质。万总话音刚落，他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未见一丝波澜,然后起身朝她伸出手：“你好。”
向薇微微敛眸,神色也很平静,伸手和他握了握：“莫总好。”
男人指尖发凉,她碰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缩回来。然而目光微顿，在他衣袖边缘停留了一秒，里面依稀露出一截发旧的蓝色绳端。但他很快收回手,那截蓝色也被落下的西服袖口盖住，仿佛刚刚只是她一阵恍惚的错觉。
向薇被安排坐在他对面，然而整个会议过程,两人都没有再对视过。
会议结束后,向薇拒绝了万总的饭局邀请，离开前先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正在镜子前洗手,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恍惚一道黑色的影子，抬眸一看，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说是熟悉，但其实已经不那么熟悉了。半年多不见，他似乎瘦了些,看着她时眼睛里再没有以往的温柔纵容,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如果不是那张脸轮廓依旧，她几乎要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着，被她蓦然关上,眼眸微垂，嗓音平淡无波：“恭喜你啊。”
莫子熠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挪开：“恭喜什么？”
“恭喜你，新婚快乐。”向薇对着他笑了笑，“虽然换了人，但时间好像也差不多。”
男人眸光微动，张了张口又抿紧唇，几秒后才艰涩哑然地说出一句：“谢谢。”
向薇下意识地转头看他手腕，因为伸到水龙头下，袖口稍稍被牵起来，但她井没有再看到那截蓝色的线。
那是二十岁那年的七夕，她去他老家逛庙会，找一个老手艺人买的情侣编绳，两个人一人一根，她的是红色。分手后就被她压箱底藏起来了。
那时候她原本以为他们的爱情是多么无坚不摧，这对二十块一条的编绳可以把两人拴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但人终究是敌不过现实。
“我同事还在等我，先走了。”向薇从旁边的盒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手，“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子熠接着说。
当她转过身的时候，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等等。”
向薇略侧过头，看见男人一截深色的衣边。
莫子熠似乎轻轻地吸了口气，问：“你跟你那个同事……”
向薇听见他声音停住，诧异道：“怎么了？”
莫子熠摇了摇头，“没什么。”
紧接着水龙头被打开，她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向薇回到车里，林默然正在喝咖啡，看见她时递过来一杯，还是星巴克。
向薇发现他很喜欢星巴克，每天至少能喝三杯，折合下来每天花在星巴克的钱就有小一百多。她早该想到每天三杯星巴克还不眨眼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她也想过她和林默然究竟有没有可能，这个长得帅气又体贴多金的年轻小伙子，能不能占据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有时候她也希望是可能的，希望自己能够物质一些，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呢？
但她如果可以的话，当初就不会明知莫子熠家里的情况，知道两人在一起后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人生，也一意孤行不愿放弃了。
她的人生只有两种可能，有莫子熠的人生，没有莫子熠的人生。后来她发现前者或许是幸福的，但后者也未必不幸福。没有他，活成自己便好。
这六个月她除了上班，还上网报了个专业绘画课程，重拾这些年被荒废的喜好。
当初学校漫画社的活动，她随随便便就获了奖，莫子熠说她很有天赋，这些年也一直鼓励她工作之余继续画画。
但这次她的决定与他无关。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人生精彩一点，哪怕失去了某些东西，依然还是圆满充实的。
“想什么呢？”林默然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向薇笑着摇了摇头，把文件夹放下，喝了口咖啡，“我是有点担心后天的活动，据说还有两个媒体没谈拢，不知道他们公司能不能搞定。”
林默然：“放心吧，我会督促的，你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我已经交代过万总了。”
向薇点了下头：“嗯。”
“怎么样？”林默然挑了挑眉，“有没有觉得有我跟你一起出差，事半功倍？”
向薇忍不住笑了出声，给他一个勉强的回答：“还行吧。”
“少嘴硬了，你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你的真实想法。”林默然洋洋自得地回过头，“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向薇：“什么提议？”
“关于我跟你……”
“你打住吧。”向薇轻轻打断他，“好好工作，别想其他的。”
林默然故意大声地叹了叹：“大老远跟你来出差，腿都坐麻了，也不能提升一下待遇。”
“能啊。”向薇道，“你要是表现好，回去我给李主任的报告里点名表扬你，给你提绩效。”
“……”林默然扯了扯唇，“行吧。”
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总监，客服部的升级程序最终版您确定好了吗？”
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没有吱声，秘书王可又叫了一声：“莫总？”
“嗯。”男人像是才醒过神来，却没回头，挺拔的身影看上去有点萧索的味道，嗓音也轻飘飘的，显得没什么生机，“用第二版，指令我修改好了，你再过一遍。”
“哦，好的。”王秘书点了点头，想起刚才上司的走神，以及可能的原因，问道：“莫总，是后天的活动有什么问题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没事。”莫子熠回过身，冲他淡淡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宽慰的表情，“活动筹备得很好，你去忙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好的。”王秘书出去了。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屋里无神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胡桃木色的大办公桌角落。隐约泛着光的桌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条蓝色编绳，颜色已经被洗得发白，上面吊着的陶瓷小人偶依旧很精致，是个穿着肚兜的男娃娃。
当初他很嫌弃这个男娃娃，但向薇很喜欢，非要他一起戴上。看着她手腕上那个同款的女娃娃，他也就不那么嫌弃了。
工作了一会儿，桌上座机响了起来，是他的好兄弟苏傲：“莫神，凯子办的party来不来？今晚□□art酒吧包场。”
莫子熠淡淡道：“不了，你们玩吧。”
“别啊，他特别要我邀请你的。”苏傲劝道，“凯子结婚前最后一次单身趴了，说给你沾沾欧气，早日脱单，别再一天到晚想着那——”
对方声音戛然而止，顿了顿，接着问他：“一句话来不来？凯子原话，不来不是兄弟。”
“行。”莫子熠点了下头，“不过我一会儿有个会，可能晚点到。”
“没事，等你。”苏傲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好多美女哦。”
莫子熠轻嗤了声，挂断。
外面有人在叫他：“莫总，开会了。”
“好。”莫子熠回了一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
刚要往门口走的时候，脚步稍顿了一下，顺手拿上那根蓝色编绳。
向薇虽然拒绝了万总的邀约，但事先已经和在Z市发展的大学室友余澜澜约好了。
两人本来想找个小饭馆吃饭，余澜澜却说有个好地方带她去，不光能白吃白喝，还有帅哥和节目看。
“□□art酒吧，晚上八点不见不散啊。”
向薇出门前特地化了个全妆，衣着简单保守，白色T恤和过膝的百褶裙，看上去似乎是个温柔无害的良家女，但她特地将新烫的卷发散了下来，又添上几分成熟妩媚和不好惹的气息。
进酒吧的时候，向薇能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男士。
余澜澜显然也发现了，不禁“啧”了一声：“班花就是班花，这么多年魅力不减啊，不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你瞅瞅那些男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向薇在一本正经的单位里待久了，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裸的注视，本来觉得不是啥大场面，但真到了地方，被那些男人看着的时候心里还是压不住，有点局促地拢了拢头发，小声说：“别说了，谁知道看你还是看我？”
“咱俩站一起，当然是看你啊，他们又不瞎。”余澜澜轻笑道，“我可不能再跟你在这儿当绿叶了，我去个厕所，你先自己吃点东西。”
余澜澜走之前嘱咐她：“别随便喝酒啊，就你那酒量，问了我再喝。”
“知道啦，余姥姥。”向薇忍不住叫出她绰号。
当初在寝室余澜澜年纪最大，也是寝室长，照顾大家就跟照顾孙女似的，尤其是向薇。于是大家开玩笑起了这个绰号。
向薇年纪最小，被几个姑娘叫宝宝，后来和莫子熠在一起后，莫子熠也喜欢叫她宝宝。同样的字眼被不同的人叫出来，总是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向薇不自觉晃了晃神，手伸向面前服务员递来的托盘。
刚要拿起那杯酒的时候，旁边响起一道磁沉的嗓音：“这个你不能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医院给钱钱做了绝育，回来死命闹腾。你们不能想象我是怎么一边抱着它哄睡觉觉一边用手机码字的呜呜呜……还好保住了全勤，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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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薇微微敛眸,神色也很平静,伸手和他握了握：“莫总好。”
男人指尖发凉,她碰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缩回来。然而目光微顿，在他衣袖边缘停留了一秒，里面依稀露出一截发旧的蓝色绳端。但他很快收回手,那截蓝色也被落下的西服袖口盖住，仿佛刚刚只是她一阵恍惚的错觉。
向薇被安排坐在他对面，然而整个会议过程,两人都没有再对视过。
会议结束后,向薇拒绝了万总的饭局邀请，离开前先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正在镜子前洗手,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恍惚一道黑色的影子，抬眸一看，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说是熟悉，但其实已经不那么熟悉了。半年多不见，他似乎瘦了些,看着她时眼睛里再没有以往的温柔纵容,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情绪。如果不是那张脸轮廓依旧，她几乎要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着，被她蓦然关上,眼眸微垂，嗓音平淡无波：“恭喜你啊。”
莫子熠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挪开：“恭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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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薇略侧过头，看见男人一截深色的衣边。
莫子熠似乎轻轻地吸了口气，问：“你跟你那个同事……”
向薇听见他声音停住，诧异道：“怎么了？”
莫子熠摇了摇头，“没什么。”
紧接着水龙头被打开，她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向薇回到车里，林默然正在喝咖啡，看见她时递过来一杯，还是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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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林默然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向薇笑着摇了摇头，把文件夹放下，喝了口咖啡，“我是有点担心后天的活动，据说还有两个媒体没谈拢，不知道他们公司能不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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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薇：“什么提议？”
“关于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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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很嫌弃这个男娃娃，但向薇很喜欢，非要他一起戴上。看着她手腕上那个同款的女娃娃，他也就不那么嫌弃了。
工作了一会儿，桌上座机响了起来，是他的好兄弟苏傲：“莫神，凯子办的party来不来？今晚□□art酒吧包场。”
莫子熠淡淡道：“不了，你们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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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声音戛然而止，顿了顿，接着问他：“一句话来不来？凯子原话，不来不是兄弟。”
“行。”莫子熠点了下头，“不过我一会儿有个会，可能晚点到。”
“没事，等你。”苏傲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好多美女哦。”
莫子熠轻嗤了声，挂断。
外面有人在叫他：“莫总，开会了。”
“好。”莫子熠回了一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
刚要往门口走的时候，脚步稍顿了一下，顺手拿上那根蓝色编绳。
向薇虽然拒绝了万总的邀约，但事先已经和在Z市发展的大学室友余澜澜约好了。
两人本来想找个小饭馆吃饭，余澜澜却说有个好地方带她去，不光能白吃白喝，还有帅哥和节目看。
“□□art酒吧，晚上八点不见不散啊。”
向薇出门前特地化了个全妆，衣着简单保守，白色T恤和过膝的百褶裙，看上去似乎是个温柔无害的良家女，但她特地将新烫的卷发散了下来，又添上几分成熟妩媚和不好惹的气息。
进酒吧的时候，向薇能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男士。
余澜澜显然也发现了，不禁“啧”了一声：“班花就是班花，这么多年魅力不减啊，不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你瞅瞅那些男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向薇在一本正经的单位里待久了，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裸的注视，本来觉得不是啥大场面，但真到了地方，被那些男人看着的时候心里还是压不住，有点局促地拢了拢头发，小声说：“别说了，谁知道看你还是看我？”
“咱俩站一起，当然是看你啊，他们又不瞎。”余澜澜轻笑道，“我可不能再跟你在这儿当绿叶了，我去个厕所，你先自己吃点东西。”
余澜澜走之前嘱咐她：“别随便喝酒啊，就你那酒量，问了我再喝。”
“知道啦，余姥姥。”向薇忍不住叫出她绰号。
当初在寝室余澜澜年纪最大，也是寝室长，照顾大家就跟照顾孙女似的，尤其是向薇。于是大家开玩笑起了这个绰号。
向薇年纪最小，被几个姑娘叫宝宝，后来和莫子熠在一起后，莫子熠也喜欢叫她宝宝。同样的字眼被不同的人叫出来，总是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向薇不自觉晃了晃神，手伸向面前服务员递来的托盘。
刚要拿起那杯酒的时候，旁边响起一道磁沉的嗓音：“这个你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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