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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既灵返回洞穴,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篝火刚刚燃尽,洞内还有余温,两位伙伴靠在一起,一个鼾声如雷,一个半梦半醒,笼子里的白狼妖重新现出原形,正蜷着睡得香甜。

  既灵站在洞口,望着一洞安逸,也不知该气该笑,现下她倒有点像不速之客了。

  “回来了?”谭云山第一个发现她,立刻打起精神坐直,“探得如何?”

  他一坐起来,冯不羁的脑袋没地方靠了,重重一垂,便在脖颈的疼痛中惊醒,四下看看,才找回今夕何夕。

  既灵没急着回答,而是来到笼子面前,眼里闪过一抹担心:“怎么又回原形了?”

  谭云山倦意未消地打个哈欠:“它自己变回去的,说这么睡舒服。”

  既灵扶额,她还心疼别人呢,现在这么一看,来去奔波的自己才是最苦。

  几句交谈也让白狼妖张开了眼睛,待看清既灵归来后,她立刻变回人身。从苏醒到变身行云流水,不给人一丝喘息。

  扶着额头顺带遮住视线的冯不羁苦不堪言:“下次变人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嚎一句也行啊!”

  谭云山仰面望洞顶,在白狼妖变回狼形舒舒服服睡觉的时候,他就已预料到了此刻,故而从容闪避,心如止水。

  白狼妖无所谓地抓过变形时被丢到笼子一角的披风,一边重新裹好,一边喃喃自语:“你们人真的很奇怪,总讲究一些没有用的事情。”

  既灵被她理所当然的模样逗乐了,虽模样成了人,可白狼妖显然还把自己当成狼,对于人的一切,既不懂,也不想懂,甚至还带着点天然的排斥。

  她只得循循善诱:“既然变成了人,当然要遵从人的习惯、礼节。”

  白狼妖眨眨眼睛,明明一张妩媚明艳的脸,却时不时流露出天真的率直:“我不是变成了人,我只是变成人形,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做人,为什么非得遵从人的奇怪习惯。”

  既灵不和她争这个,便顺着道:“做人的确没有妖自在。”

  “但还是做神仙最好,”白狼妖歪头看向虚无的远方,带着艳羡,带着向往,“等我成了仙,就能把姐姐的精魄找出来,到那时我把一半法力还给她,她就不用重新修炼了,直接跟我一起成仙。”

  既灵看着目光灼灼的白狼妖,欲言又止:“你姐姐的精魄不是已经被黑峤……”

  “对啊,现在的确是被黑峤吃了,”白狼妖痛快承认,又很自然继续道,“但等我杀了黑桥,姐姐的精魄就能重获自由,散入天地,等我成了仙,就可以把这些精魄找出来重新聚到一起……你这么看我干嘛?担心我找不出来?”

  白狼妖看不懂既灵眼中的错愕,但直觉不喜欢。

  既灵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已经彻底清醒并围听了半天的冯不羁,轻声询问:“能吗?”

  就两个字,但冯不羁听懂了。

  他的答案是摇头,没半点犹豫。

  既灵不懂仙道,但凭着修行者的直觉,便感到此事的可能性微渺,而作为对仙道略知一二的修行人,他可以斩钉截铁给出这个答案——

  “小白狼,既灵不是担心你找不出来你姐姐的精魄,她只是想告诉你,妖不可能修成仙,哪怕一丁点的可能,都没有。”

  白狼妖怔住,先是茫然,而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大嚷:“你们别想合伙骗我,我姐姐说能的!”

  冯不羁叹息着起身,走近笼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舒缓,友善:“小白狼,做人和成仙都是正道,但你生来是兽,而后成妖,注定了走的就是邪道。在这世间有许多道,有些道可以殊途同归,有些则绝无相交,就像仙人如果犯了错,可以转世投胎历劫,甚至被打入无尽忘渊,但绝不会被贬谪成妖。这和善恶无关,而是根本不通,就好比你把油滴到水里,再搅和,也融不到一起。”

  白狼妖没在冯不羁身上感觉到恶意,这让她的焦躁稍有平息,可冯不羁的话,却依然不可接受:“姐姐和我说,只要我认真修炼,不害一人性命,待道行圆满,就可渡劫成仙。她也是这样修炼的,而且如果不是遇见黑峤,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仙了!”

  “她骗你的。”既灵的声音很轻,却直白。

  白狼妖愣愣看她:“为什么要骗我?”

  既灵似有若无地笑了下,不知为何,对那个再没机会认识的女妖,她竟也起了些许伤感:“应该是不希望你为了修炼害人吧。”

  白狼妖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篝火的余温散尽,洞外明媚的光进不来,一片昏暗中,只悄悄潜入的冷风,吹得人脸颊微凉。

  既灵忽然蹲下来,开始拆笼子。

  冯不羁诧异,想出声,却见谭云山微微摇头,只得按住疑惑,静观其变。

  笼子上方的藤索很快被拆开,不用既灵,白狼妖直接抬手掀翻了笼顶。但她没跑,只是跳到笼外舒展筋骨,并一脚狠狠把笼子踢散架:“憋死我了!”

  终于畅快了,她才看向既灵,警觉地眯起眼睛。

  不等她问,既灵直截了当道:“我帮你捉黑峤。”

  白狼妖喜出望外:“真的?!”

  既灵没再接茬,而是忽然问:“你有名字吗?”

  “当然,”白狼妖骄傲地一扬头,“姐姐给我起的,白流双。”

  “好听。”既灵说着又问,“你姐姐呢?”

  白流双敛下眸子,低声道:“泽羽。”

  既灵真心道:“也好听。”

  白流双甩甩头,重新抬眼,已一片明亮:“你叫既灵?”

  “对。”既灵道。

  白流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动作,老先生似的:“嗯,挺好听。”

  既灵被逗乐了,显然这位不喜欢做人的小白狼还是或多或少学了点凡人之礼的,比如“你夸了我,我就勉为其难也夸下你吧”的礼尚往来。

  “她说的事情都落实了?”谭云山已经大概看明白了,终才出声。

  既灵点头,她去了酒肆,还去了另外几家幽村百姓常聚集的商铺,假装闲聊,探来的结果大都一样——

  “黑峤不是本地人,而是四年前迁居这里的,据他自己说是墨州黑庄人,因生意和庄里他户有了嫌隙,不愿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搬来了这里……”

  “黑庄?”冯不羁不自觉出声,“好像仙……呃,那个,图上的确有个黑庄,就在墨州最南,我们刚进墨州的时候正好和它擦肩!”

  “对,”既灵道,“的确有这个庄子,而且是墨州最盛产布料的地方,几乎整个墨州的布料生意都被黑庄人垄断了,所以还记得我们进府的时候黑家下人说的吗,说黑峤是幽村首富,做布料生意,商铺遍布墨州……”

  冯不羁:“那不是正好对上了吗?”

  既灵摇头:“黑家下人都是黑峤迁居此处后才招买进府的,所以他们和幽村的人一样,听来的都是黑峤的一面之词,有黑庄未必有黑峤,而遍布墨州的布料商铺几乎都来自黑庄,都姓黑,这其中有没有黑峤的,谁知道?”

  谭云山悠悠道:“既无法断定,怎么证明黑峤说的就不是真话?”

  看似随意插言,但既灵立刻就品出了那话里藏着的心思——谭云山担心她感情用事。

  “我还没说完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既灵继续道,“黑峤的说辞虽然不能判断真假,但他入幽村这四年以来,可疑之处很多……”

  “首先,他是一个人来幽村的,对外说是夫人早亡,家里的两个儿子不愿随他迁居,所以仍留在黑庄,生意呢,也就交给这两个儿子打理。但是整整四年,这两个他口中的孝顺儿子从来没露过面……”

  “其次,他来的时候说是生意交给儿子了,自己来此处颐养天年,结果四年娶三位夫人,村里人背后都说他这不是养天年,是养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既灵正色起来,“黑府下人里有好几个疯了,都是在他刚来的头一年,当时给村里人也吓坏了,说他家闹鬼,后来他接济乡里,又出钱修村庙,加上府里再没有下人出过事,传言才慢慢平息。”

  白流双越听越急,忍到这会儿实在按捺不住了:“他府里人不出事了是因为他也发现兔子不能吃窝边草,所以改进山里祸害了!”

  被妖怪吸了精气的人非死即疯,三人心里都明白,这么多“疑点”集中到一起,加上时间和因果也都和白流双说的圆得上,黑峤实在是很难洗清了。

  要么是个“坏人”,要么是个“恶妖”。

  谭云山看着既灵眼里的坚定,知道又要来场恶战了。不,应该说当得知白流双修炼至今没害过人之后,自己这位伙伴就彻底下决心帮忙了——无关妖仙,只有善恶。

  “我都说了我没骗你们!”见三人迟迟不出声,白流双有点着急。

  “行吧,”冯不羁先松了口,他向来不是犹豫之人,“现在怎么办?”

  既灵想一下,道:“我们四个联手,应该可以对付他,但硬碰硬是下策,最好能设个什么计谋活捉他……”

  谭云山眼见着既灵说着说着目光就飘自己这边来了,瞬间有种天降大任的使命感:“我这就去想!”

  既灵乐,刚要出言称赞,就听见白流双不满地高声嚷:“捉活的干嘛,直接一刀捅心口就死了呀!”

  冯不羁无语:“你不是刚才还说要修仙不能伤性命吗!”

  “他又不是人!”白流双的精气神和眼底的杀机同起。

  冯不羁瞟她一眼,受不了道:“伤成这样你就老实待着吧。”

  “不行,”白流双眸子一暗,执念尽显,“我要亲手杀他。”

  冯不羁默默扭头看两位伙伴——我觉得我们不是四打一,可能是三打二。

  既灵几不可见地点下头——所以才更要活捉,就算黑峤是恶妖,也要两方对质才算彻底清楚。

  谭云山微微挑眉,表示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站到白流双这边了。

  既灵歪头看他。

  谭云山茫然——嗯?

  冯不羁用力揽揽他肩膀——跟你学的,凡事多留个心眼。

  谭云山:“……”

  他身上那么多耀眼的美德和优点,就非得学这个吗!

  白流双的脑袋随着三人的目光左右来回摆,末了啥也没看懂,又实在太累了,索性放弃。

  人果然太奇怪了,她无不嫌弃地想。

  黑府门前,三人相视一眼,最终由既灵敲门。

  开门的还是原来的家丁,见到他们仨先是一愣,显然不懂为何前日已离开的客人又折返,待听既灵说完有事找自家老爷后,立刻麻利转身前去通报。

  本以为和从前一样会由返回的家丁带他们进宅,不料这次黑峤竟跟着家丁一起过来了,堪称盛情相迎:“几位去而折返,一定是很紧要的事,快快请进——”

  既灵和谭云山前后脚跨进门槛,三人拉开距离,黑峤才看见被他俩挡在身后的冯不羁……及其手中拎着的笼子。

  黑峤过分热情的笑脸有片刻僵硬,而后迅速调整,先也不多问,快步将三人往宅内带,及至到了一处花园后的偏厅,才屏退下人,端坐于上位,对着三位“不请而返”的客人流露出很自然的疑惑:“这是……”

  白流双的狼形虽比普通狼小,但也分量十足,也就冯不羁能单手拎这一路,如今九十九步都拎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下,故而直接提起来在黑峤面前展示片刻,好让他看清楚。

  谭云山则不失时机道:“黑老爷,明人不说暗话,昨夜狼妖作祟,我们循着妖气追踪至此,本想出手降妖,没想到却看见了一场好戏。”

  黑峤望着笼中昏迷不醒的白狼,面沉不语,似在思忖昨夜究竟被看去了多少,被猜到多少。

  “黑老爷,”既灵出声,很自然地带上几分埋怨,“咱们都是修行之人,既是同行,更该坦诚以待,你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身份呢?难道是怕我们责怪你不想办法解决幽村的如魇白昼吗?”

  黑峤闻言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正摆着个大台阶,立刻不住点头:“身为修行之人,却不能解一方愁苦,汗颜啊,哪还好意思自称修行之人。”

  既灵应和着叹气,眼里尽是理解,说出的话也让人如沐春风:“您真的多虑了,修行修的是己身,之后才是助人,很多时候即便有心也无力。这次若不是我们三人携手,也很难解幽村白昼之困。”

  一段话说完,既灵差点咬了舌头。谭云山给的这些客气话简直能把她别扭死,早知道就让冯不羁编词了!

  黑峤心中愈发安定,目光很自然放到笼子上:“那这狼妖……”

  既灵道:“昨夜它遁逃后,我们来不及和您打照面,直接起身去追,追至白鬼山里,寻了半宿才发现它的踪迹,彼时它已身受重伤,现出原形,但仍妖性难改,见我三人便扑了过来,最后被我一记净妖铃制服。我们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也知此妖非善类,便带回这里了。但……”

  黑峤微微欠身:“但如何?”

  冯不羁放下笼子,有点急性子道:“但你要告诉我们你和它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啊!它为何放着别家不去,偏偏找上黑宅,这里肯定有说道!”

  这就是谭云山给出的路数,如果抹去他们和白流双的交谈,那么整个事情就单纯许多——发现狼妖袭击黑府,发现黑峤会使用法器,追击狼妖并活捉,带其返回黑府。

  按照这样的事实,他们该做出的反应就应该是两条:一,不满黑峤隐瞒修行身份;二,问清楚黑峤和狼妖的恩怨,再决定对狼妖的处置。

  既灵的客气连同冯不羁的急切,都让这套前因后果更可信。

  黑峤显然彻底放松下来,微微向后靠上椅背,开始讲述一个“恶妖觊觎修行者精气”的故事。

  黑峤的故事也算圆满,有头有尾,因果清晰——如果他没有时不时瞄一眼笼子的话。

  只有编瞎话的人才会害怕瞎话中的“当事者”苏醒。

  不过三人面上还是一派深信不疑,尤其谭云山,声音里带着的赤诚简直发自肺腑:“我当时就说直接收了这妖为民除害,他们俩非要带过来向您问个清楚。一个是恶妖,一个是好心招待我们多时的修行同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黑峤忙摆手,神态和蔼敦厚:“话不能这样讲,问清楚是对的,谁让我有错在先,瞒了你们呢。”

  “那这狼妖,您看是交由您处置,还是我们……”

  “就交给我吧,”黑峤打断他,不自觉透出一丝急切,“毕竟是冲着我来的,也要由我了结。实不相瞒,若不是三位将这妖捉住,我也是要进山擒妖的。”

  谭云山从善如流,立刻看向冯不羁。

  冯不羁顺势出声:“那就把它交给您了。我们这笼子简陋,您还是赶紧处置它,免得醒了又是麻烦。”

  黑峤已经起了身,闻言干脆直接走到冯不羁面前,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笼子,惊讶道:“三位怎么没画镇妖符?”

  三人面面相觑,齐刷刷露出无邪懵懂:“什么?”

  黑峤无语,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才疏学浅”不是错,思及此,他索性蹲下,咬破自己手指,在笼子上画起符来。

  那是既灵他们新扎的笼子,木条比之前的粗些,而今随着黑峤的鲜血,染出淡金色的微光。

  已拿着画好镇妖符的藤索从背后悄悄靠近的既灵怔在原地,震惊地瞪大眼睛,越过黑峤头顶,和同样震惊的冯不羁于半空中视线相撞,迸出无数不可置信的火花。

  他们的原计划是趁黑峤注意力都放在笼子上时,出其不意从后面将其用镇妖符藤索捆住,而后叫醒装睡的白流双,三方对质,弄清楚来龙去脉。

  但这些都得建立在黑峤是妖的基础上!

  问题是哪个妖怪可以用自己的血画镇妖符!!!

  “小心——”

  突来的呼喊让既灵一怔,没等她看清状况,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的谭云山已将她扑倒!

  咣当——

  她和谭云山一起摔到地上,但谭云山几乎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倒地的瞬间侧半个身子,使得生生撞到地上的都是他自己!

  “我就知道你们有诈!”一击未中的黑峤已面露狰狞,就和那晚对着白流双一样,显然已将他们归到对立面。

  既灵这才看清,刚刚倒下时掠过自己面门的风是黑峤的手!

  不,或许该说是爪?骤然变长的指甲尖锐锋利,根本不可能是人!

  既灵已经混乱了,挣脱开谭云山,迅速起身扯下净妖铃,同时默念净妖咒。

  冯不羁也在看清黑峤异样后果断拔出桃木剑。

  白流双早在谭云山喊小心的时候已经睁开眼睛,这会儿几欲发狂,一下下猛烈地撞笼子,然而只被黑峤画上半个镇妖符的笼子竟然就死死困住了她,更有甚者,每撞一下,她的皮毛就被灼伤一处,疼痛混着愤怒,让她嚎叫得凄厉。

  黑峤一边闪躲冯不羁的桃木剑,一边召来长命锁,不想既灵手中的净妖铃骤然腾空变大,竟和他的法器纠缠在一起!

  黑峤一脸惊诧,似不相信既灵还有如此厉害的法器,再看一眼局面,一对三,而且很快可能就要一对四,不再恋战,趁着金项圈长命锁卷起的疾风,破窗而逃!

  既灵和冯不羁哪能放他,立刻纵身而起,用轻功去追!

  谭云山坐起来,看一眼就知道不用费劲了,风驰电掣的三道影子早没了,自己跑死了也追不上。

  笼中的白流双已变回人形,焦急地朝仍在原地的谭云山吼:“你还傻愣着干嘛,快放我出来啊!”

  谭云山揉着刚刚摔到的肩膀,于疼痛中倒吸几口冷气,及至白流双要发狂了,才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放一个骗子出来。”

  白流双神色一惊,但又很快恢复:“他是妖啊,你难道没看见他的爪子吗!如果他是人,又怎么会吃了我姐姐和白鬼山那么多妖怪的精魄!”

  谭云山静静看她,声音低而冷:“他可能吃了你姐姐的精魄,也可能没有,这对我不重要,但既灵那么信你,你不该骗她。”

  白流双强撑着最后的嘴硬:“我骗她什么了?”

  谭云山凑近笼子,沉着而笃定:“黑峤不是妖,当然也不是人,他是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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